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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嚴上人每天早課講《水懺》好幾年了，《法譬如水》也都不知道出到第幾集，狐兒到去年底參加上人歲末祝福，看到最新的慈濟音樂劇「水懺」（不知是否僅這一部份？）演出現代版悟達國師長人面瘡，才知原來《水懺》和這個故事相關。而這個故事，狐兒不知道在老早老早的什麼時候就已經聽過。那時看到師兄們的表演，只覺得在膝上貼面膜這個主意真是有創意！可是過沒多久這個故事就被狐兒拋到腦後去了。

這個週末，狐兒依例到大林慈院當志工。晚課時間，鶯鶯師姑早早把大愛全球新聞切掉，我心中正疑惑著：上人都還沒開示呢？鶯鶯師姑就說今晚我們來看《慈悲三眛──水懺》的歌仔戲。

歌仔戲？歌仔戲也演「水懺」？佛經怎麼演呀？「水懺」和歌仔戲這兩者太不搭嘎了吧？狐兒心中充滿疑惑。林葉師姑晚進來，問我說是「袁盎殺晁錯」的故事嗎？狐兒頓然想起，趕緊回答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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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初看時狐兒還真不習慣，覺得這個許亞芬歌仔戲的表演有些四不像，不像這個也不像那個......（況且我前一天還看電視上的楊麗花歌仔戲〈王伯東告御狀〉呢）。瑪桑的觀賞的舞台戲大半是豫劇，其它則越劇的經驗多些，京劇、黃梅調等也都有，也看過漢唐樂府的梨園戲，偶爾有現代的舞台劇或舞蹈表演。至於歌仔戲經驗則僅止於電視劇、明華園和廟前的野臺歌仔戲，這樣舞台歌舞劇形式的改良歌仔戲，本姑娘這還是頭一遭呢！

但看到後來，漢景帝欲殺晁錯又不捨的兩難神態，表演之真切讓瑪桑為之動容，不得不為演員感情之投入讚賞。而後晁錯、晁鈴之鬼魅以彩帶舞蹈淋漓的表現出折騰悟達國師的呈現手法真的是極為盡致，狐兒本來就是情緒容易受牽引的人，這一段可說是看得我驚心動魄、淚流滿面啊！

《慈悲三眛──水懺》的歌仔戲我們是分成兩次把它看完的。第一天晚上看到漢景帝下令袁盎監斬晁錯。對於袁盎和晁錯這一段歷史故事，瑪桑之前並不熟，「七國之亂」這個詞的歷史只在中學時的歷史課本上讀過，詳情則完全不知。晁錯倒是知道，《古文觀止〉中有他的〈論貴粟疏〉，而蘇軾的〈晁錯論〉也是史論名文；至於袁盎的名字，我只因「水懺」故事才聽說。此劇是我與他倆的恩怨情仇的第一次接觸，我邊看邊懷疑戲劇故事中的真實性，不過，看到景帝下令袁盎監斬晁錯的那段，心中也是驚懼不已。

第二天發完早餐後繼續看後半段。吃早餐的時候，瑪桑跟同伴說：早上沒睡飽，才吃完早餐就要去受如此驚嚇。同伴還笑我說這樣我才不會老是「蠹咕」。整部片子看完，演員謝幕時配上梵唄版的〈懺悔文〉，早課我們拜〈水懺〉時也才唸過（其實不管拜什麼早課都有這一段），許多師兄師姊都跟著唱誦。台上演員們在〈懺悔文〉中神情矜憫肅穆的向觀察鞠躬答禮，與一般表演結束時歡喜謝幕大不相同。這樣的氛圍也使人內心同起哀矜懺悔，即使關閉影片之後仍存留心中。看完這部片子，瑪桑不得不承認，許亞芬這部歌仔戲劇作，對於佛理教化確實是成功且頗有貢獻的，在戲曲表演的藝術上也斐然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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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許亞芬《慈悲三眛──水懺》後，瑪桑最想弄清楚的是歷史上的晁錯與袁盎，以及「七國之亂」歷史的起因與結果。上網蒐索資料，其中言之最詳的應屬大陸中央電視台「百家講壇」節目中，廈門大學易中天教授主講的「漢代風雲人物」。易教授言若浮誇，但考之〈史記‧袁盎、晁錯列傳〉及其它史料都是言之有據。對於晁錯之死，後人雖有補充見解，但多無法超出蘇軾精闢的〈晁錯論〉──晁錯之死其實是自取的，即使沒有袁盎，他也一樣不能免於遭禍。可惜悟達國師生於唐代，晁錯的冤魂還沒有讀到蘇軾的〈晁錯論〉（即使讀到了也未必真能自省吧？），因此註定要有「人面瘡」這一場。

但瑪桑看來看去，晁錯既然是眾人所怨的對象也就罷了，可晁錯不知怎的就獨獨特別厭惡眾人景仰的袁盎一人？梁王因求嗣之事受袁盎所阻，深懷怨恨而刺殺袁盎，想來還是有些個人恩怨的緣由，但怨恨晁錯的人那麼多，晁錯幹嘛偏偏要找袁盎的麻煩？先是告他貪污，將之貶為庶民，後來又打算殺害袁盎。難道就像歌仔戲編劇所演，是因為擔心眾望所歸的袁盎自吳國歸來會動搖自己在政治上的地位嗎？史書沒提到晁錯討厭袁盎的原因，但從史書上的資料看來，晁錯似乎並不像蘇軾所說那樣是一個會為個人利益打算的人，反倒是著只為國家設想，卻不懂為自己與他人設想的人（即只問事「該不該」做，而不管這事「能不能」做），所以最後才會使自己和家族死得那麼冤屈。（晁錯腰斬，誅全族）

唉，真不知道晁錯為什麼那麼痛恨袁盎呢？因為這樣而把自己的冤死都怪到袁盎頭上還懷恨十世，那個袁盎（悟達國師）還真是倒楣。

再者，我認為其實晁錯的冤死，除了蘇軾所說晁錯自己要負全責之外，其實漢景帝也責無旁貸。晁錯在漢文帝的時代就一再一再的提出銷蕃的建議，漢文帝總是不予以採用。文帝並非不想銷蕃，但他深知銷蕃之影響；文帝不阻止任何人發表狂妄的意見，但他深知作抉擇的國君自己必須要明智。可惜景帝不懂他父親的這個道理。景帝難道會以為自己比父親還要有智慧、有能力、有作為嗎？即使他雖然不敢這麼自認，但初即位年輕的帝王，很難克制想要有所作為，乃至勝過前代的慾望，這樣的景帝，加上這樣的晁錯，因此引起這段「七國之亂」的歷史。要是景帝也像文帝一樣明智的不採那晁錯的意見，不對他言聽計從，晁錯何來殺身之禍？ 所以瑪桑認為，景帝其實才是一手鑄成晁錯之死、之冤的人。

從前李商隱替賈誼抱屈，說漢文帝「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但看漢文帝批給晁錯的話，我倒覺得那個小時候就失手打死吳王太子的景帝還遠遠不如他的父親。而且這個景帝跟他的這個吳王叔叔劉濞也不知道前世結下什麼冤孽，小時候打死人家的兒子，長大後想銷蕃又第一個找人家麻煩，怪不得劉濞要「兵諫」造反！

2011.07.02 補記：

再讀了一次蘇軾的〈晁錯論〉，再看一次晁錯之死的資料，也覺得晁錯確實死得很冤。雖然他不該建議景帝親征而自己留守長安，但景帝害怕吳楚之亂而殺了晁錯，也可見出景帝無擔當、不義的一面──自己採用晁錯的建議，卻又自己殺了他來平息亂事。這是一錯之後又再錯了！

晁錯的見解是沒錯的，吳楚等國，削也反，不削也反，殺了晁錯還是平不了吳楚的反。晁錯是白白被犧牲了，而決定犧牲他的人，就是那個從當太子時就一向視他為智囊的景帝。景帝最後還是逐步的削奪了這些封建諸侯的權力，之所以能這樣，也多虧晁錯所引起的這場七國之亂。否則，漢天子也許地位會日趨低弱，不曉得何時又被奪篡了，如何能強大起來而有後來的漢武帝呢？

唉，晁錯之死，真的是死得很冤哪！就算漢景帝很後悔殺了他，應該也平不了晁錯和他全家的冤怨啊！

易中天教授主講的「漢代風雲人物」全文在此可見：
http://culture.people.com.cn/BIG5/40466/40470/4233987.html

又，關於晁錯：

http://baike.baidu.com/view/13588.htm

 慈悲三昧水懺法 http://home.educities.edu.tw/wonderfulway/wdm01/w011101.htm

〈懺悔文〉：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嗔痴。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