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2-16 16:01:16小麻姑娘

不幸的人生,華麗細緻的背景

片名:《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
導演:中島哲也
主要演員:中谷美紀
日本官方網站:http://kiraware.goo.ne.jp/index.html
中文官方網站:http://www.matsuko.tw

不幸也可以有華麗的背景。松子也許沒有做錯什麼,但時運不濟加上單純的個性,卻讓她不斷在人生路上跌倒,到最後,累了,心死了,再也爬不起來。誰說勇士只在戰場上?在為自己出征的戰役上,松子很勇敢、誠實、忠誠,具備戰士應有的優點,因此這場戰役雖敗猶榮。

在威秀影城看完電影,心裡第一個念頭就是鼓掌。但是我沒有。於是我向同行的Virginia抱怨,還是在金馬影展時看比較好,票價便宜是一回事,能和一群影迷共鳴式的熱烈鼓掌,才真正值回票價。

誰討厭松子?

如果從片名《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討論,那麼我要問,誰討厭松子?松子為何令人討厭?松子討厭自己嗎?電影以倒敘的手法,從松子的死說起。在片中,我們看到一位肥胖不堪、年老、孤苦無依,近乎遊民的女性,因為一樁謀殺案喪命。光是這樣的特質,就足以構成「令人討厭」的條件。松子是這個社會普遍被厭惡的人生。

然而為何松子會變得令人討厭?電影逐步說明松子悲慘的遭遇,使得松子逐步變得令人討厭;與其說「令人討厭的松子」,更合適的說法,是「不幸的松子」吧?而不幸竟使一個人變得「令人討厭」,再也沒有比這更悲慘的了。

如果要解釋松子逐漸令人討厭的原因,可得費一番心力說明。年輕的松子絕對不令人討厭,相反的,十分令人喜愛。沒想到卻被喜愛自己的學生出賣,走錯一步,步步錯。於是松子逐漸從主流社會易位,最後退到社會的最邊緣,失去父親、失去家人的信任與愛、失去工作、失去機會、失去自由,被自己的弟弟誤會、驅逐。

松子討厭自己嗎?在經歷種種挫敗之後,她確實放棄了自己很長的一段時間,直到最後卻是為了振作而走向死亡。但是她卻是以無比的勇氣面對這些挫敗的過程,即使在監獄裡,也為了出獄後能幫助理髮師的先生,努力學習著。這並不是討厭自己的表現,而是一個願意負責、承擔責任的態度。

企求父愛未果

松子的爸爸討厭松子嗎?在松子離開後三個月驟逝的父親,讓松子的家人和松子決裂。坐在我後面有一位女孩散場時說了,松子居然那麼在乎父親的看法。其實我懂。我也是這樣的人,為了得到父親的肯定畢生汲汲營營。沒什麼道理,只是不懂,為何父親總是不相信我,不能多給我一點關愛,特別是,他明明很愛我其他的手足。結果是,我們永遠沒有辦法了解這其實是一種陷阱,愛的陷阱。深溺其中,無法自拔。

松子的父親可能認為光是給松子健康的身體,松子就該感謝父母了,相較於妹妹久美,松子活潑健康,而久美的病情卻始終無法令人放心,身為父親,對久病的孩子可能更感虧欠吧?這讓我聯想起我所從事的工作。我服務發展遲緩兒童家庭,對於這類家庭的服務重點有三,1.遲緩兒童;2.父母或主要照顧者;3.手足。因為發展遲緩兒童的手足總是被極端對待,不是太被忽略,就是太被要求與期待。

我想當松子得知父親死亡,打擊是無法想像的。她怎麼看到與父親未竟的關係呢?父親究竟有沒有原諒她、接納她,甚至……愛她?因此,她開始「10段」波折的愛情?(我怎麼數,都不是10段……)與父親的關係往往可以推測與異性相處的模式,而松子與異性的關係,總讓我認為是不斷地、過度地補償。
沒有人該被輕忽

松子究竟要什麼?這也是我常問自己的問題。松子不斷地透過異性來表現自己的真心,但是,她究竟要什麼?松子當然不是神,她只是一個不能放下對父親的愛的小女生,即使她很勇敢,擁有美好的特質,但是她始終活在父親的陰影下,不能認清事情的面貌,才造成一生傷痕累累。

我欣賞將不幸的人生加上華麗背景的這個舉動。沒有人應該被輕忽,導演似乎這麼訴說。導演中島哲也希望「看完電影的人,都能覺得這是一部華麗而豐富的電影。」這點我很認同,說實在的,誰要花錢看一部描述一位女性悲慘人生的電影?但是我卻被海報古典細緻的造型所吸引,應該是値得用心拍的好電影?所以就進了電影院。說實在,片子太長,也曾讓我失去耐心想看手錶幾點了,但看完電影卻回味無窮。探索著故事本身,也回味著不同場景的視覺饗宴。而導演確實意圖以「天馬行空,大量運用虛擬與拼貼手法的影像創作」,「比起現代電影追求自然的寫實風格而顯得綁手綁腳要來得自由、大膽的多,我所追求的就是這樣精緻化的無拘無束,寫實與風格化的併重呈現。」(引用破報「日漫口味的求愛女性發狂記──《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http://publish.pots.com.tw/Chinese/CoverStory/2006/12/01/438_04cover/index.html)證明感動的力量來自洞悉與創見。

正直與善良的價值

小說家與導演都是男性,我認為是代入了松子外甥阿笙的角色裡去描述訴說。阿笙也許代表這個時代日本的男性,對前途不置可否,過一天算一天。而她的女朋友試圖擺脫這種百無聊賴的人生,決定從事人道救援的志工,她領悟了重點是「自己的人生能帶給別人什麼」,而踏出她自己的人生腳步(以中島哲也的手法,或許又是另一部華麗的歌舞片)。阿笙則透過另一人的生平來體悟。他討厭自己的姑姑嗎?以男性的眼光來觀看松子的一生,是否値得呢?以男性的角度來看待姑姑的一生,特別是被自己的父親否定的女性,很吸引我。也許是因為人死其行也善,阿笙的父親不再對這個姐姐微詞,也不試圖去彌補(或許根本不需要彌補)或平反。反而阿笙因為整理姑姑的資料也理出姑姑的一生,我寧可相信阿笙對姑姑一生的評價是肯定的,在經歷過這些不幸的日子,正直善良有什麼價值呢?只要有人記住,松子曾經這麼真實的活著,相信正直和善良,直到生命最後一刻,仍試圖爬起來……像極了勇士的背影,這就是價值了。這個社會邊緣人松子,因為阿笙、好友澤村的緬懷,不幸的人生於是有了華麗的背景。

有人可以體會松子的不幸,有人注定不能。不管能與不能,祝福你們大家,都有華麗的人生舞台與背景!
■劇情簡介(轉載)

什麼是不幸?女人的話,不管是誰都希望自己過著公主一般的生活吧!昭和22年?福岡?大野島出生的松子,也是這麼幻想著,然而現實生活卻是……

小時候過著非常幸福的生活,一路幸福的生活著,後來成了學校教師,想不到因為一起學生的竊盜事件,她不願破壞學生的前途,因而被學校炒魷魚,趕出學校,從此從精英的生活掉進社會地下階層。

沒多久她和立志成為暢銷作家的八女川同居,同年,男友八女川自殺,她與八女川的朋友岡野發生不倫之戀,結果被岡野妻子的發現而分道揚鑣。後來自暴自棄當上浴室女郎,因為模樣姣好使松子很快成為店裡的number one。

松子不堪忍受此任男友小野寺和密友的背叛,將這對偷情男女殺死,逃亡到東京,沒多久她結識了理髮店的師傅小島津並生下了一小孩,但終於還是被警察找到,松子離開愛人和孩子開始了長達八年的漫長牢獄生活。

出獄後,松子與曾是自己學生的龍洋一(要潤飾)重逢,兩人在學校時已相互頗有好感,但礙於老師與學生的身份沒有跨越界線。此時的龍洋一雖然淪落為賭徒,但松子和他卻互相關懷疼惜對方,墜入愛河。以為終於可以幸福的生活,龍卻也因故坐牢,想到自己不能給松子幸福,龍決定離開松子,然而松子卻一直夢想著能與龍相守到老……儘管情路上從不缺少男人,但到了五十歲松子依然是孑然一身,過著單身的隱居封閉生活。

平成13年,在枯竭的河川旁,人們發現了松子冰涼的屍體。那年,她53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