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6-24 23:38:34 落葉之楓

【藝文賞析靈異文學】死神來了

 

死神來了

有雨的雲 / 2007-06-18

    前言:上次系統出問題,導致這篇消失了,這次補上。如果有以前看過的朋友,就不要再看了,花點時間看看別人的。

    ——有雨的雲

    蕭天特意請了一下午的假,準備去鄉下看他的姨媽。其實蕭天本來不想去,他從小就對這個姨媽沒什麼印象,但經不住母親一個又一個電話的催促,只好匆匆買了些補品,趕去了長途客車站。

    一開始他本打算開車去的,無奈車被女朋友臨時借走了,他只好硬著頭皮去擠那永遠客滿的長途客車。到了車站,已是下午兩點半,一輛兩點五十出發的大型客車正在轟鳴著發動機,督促著那些正猶豫要不要等下一班車的乘客們。蕭天想快去快回,便也顧不得車上有沒有座位了,匆忙去售票口買了票,快步走上了車。

    車內已經沒有座位了,長長的過道上站著兩三個人,倒也不擁擠。蕭天看了一下表,離發車還有十幾分鐘,便百無聊賴的向車窗外望著。這時,從車門走上來一個拎著大包裹的農村婦女,蹣跚地向過道內移動著。由於蕭天一直注視著窗外,所以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擋住了她前面的路。

    「哎,這位同志。」婦女故意拿包裹頂了頂蕭天,「讓一讓。」

    蕭天聞言,忙側過身子,讓開了路。由於婦女提的包裹實在太大了,即使蕭天緊貼在旁邊的座位上,包裹還是卡在他的腿上,過不去。婦女有些急了,放下包裹,對蕭天說:「你先出去!」

    本來下午蕭天的心情就不佳,再加上婦女那不耐煩的眼神和語氣,蕭天更是來氣,索性從那大包裹上邁了過去。婦女瞪了他一眼,提起包裹,又向裡面挪去。還差一分鐘到兩點五十,司機慢慢騰騰地端著茶杯走上了車,慵懶地坐在駕駛位上,鳴了幾聲笛後,踩下了油門。車緩緩開動了,蕭天的心情稍稍好起來一些,悠閒地抓著扶手,看著窗外的風景。

    客車駛出城區後,漸漸加快了速度,轉眼間便到了「銅錢嶺」。這個「銅錢嶺」離市區約 四公里 遠,是個「V」字型的凹路。由於路上並沒有車,所以司機在下坡時仍然將客車開得很快,以至於蕭天不得不雙手抓緊扶手,免得自己的身體來回晃動。這時,忽然從對面的嶺口出現了一輛大型半掛貨車。空闊的路上只有一輛車迎面駛來,所以客車司機也並不在意,只是友好地鳴了聲笛,並未減慢車速。對面的那輛半掛車後面,載著一整張1厘米厚的巨型大鐵板,用十二條捆綁帶固定在拖車上。半掛車司機聽到對面駛來的客車笛聲後,也友好地鳴了一聲笛。

    突然,就在半掛車鳴笛過後,拖車上猛然間一震,一條捆綁帶斷開了!顯然是半掛車的速度太快,巨型鐵板由於前衝的作用力,將其邊緣的帶子割斷了!一條帶子斷後,緊接著條條都開始斷裂,巨型鐵板突然從拖車上傾斜了出來!就在這時,對面的長途客車已經飛速駛了過來,電光火石之間,在這兩輛高速行駛的車錯身而過時,拖車上的巨型鐵板將長途客車頓時削成了兩半!那一刻,車上所有的乘客都在昏昏欲睡,只有蕭天絕望地大叫一聲,及時蹲在了過道中。整個長途客車上,除了蕭天,32位睡覺的乘客外加司機的頭,全部被巨型鐵板砍了下來……

    「露天」的長途客車仍然在繼續飛速前行著,蕭天爬在滿是鮮血和頭顱的過道上,嚇得流出了眼淚。他費盡好大的力氣,才跪在地上,哆嗦著直起了上身,向前望去。這時,「露天」的客車偏離了路線,車身漸漸傾斜,最後翻倒在公路上。蕭天的左臂摔骨折了,還好他及時護住了頭,讓自己保持住了清醒。他此時已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了,只是流著淚,慢慢從翻倒的車裡爬了出來。這時,前方公路上突然出現一輛大卡車,呼嘯著向這邊衝來。蕭天已沒有力氣再爬走了,只好仰頭注視這那輛瞬間衝到他面前的大卡車,望著它的保險槓發出絕望的嘶叫……

    「哎,這位同志。」提著包裹的婦女一臉不耐煩地瞪著蕭天,提高了嗓門,「你發什麼呆呀?讓一讓!」

    面帶淚痕的蕭天彷彿剛從噩夢中驚醒一樣,呆呆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原來車還沒有開動。

    「讓讓行嗎,我說你這小伙子!我包大,你站這兒,我過不去!」那婦女顯然已經做好了吵架的準備。

    蕭天急忙向一旁閃身,緊緊貼在了旁邊的座位上,給她讓出了過道。然而,包裹還是太大了,卡在了蕭天的腿上。婦女急了,放下包裹,對蕭天說:「你先出去!」

    蕭天一聽,大腦嗡的一聲響——竟然和剛才的幻覺一模一樣!他渾身打著寒戰,邁過婦女的大包裹,逃命似地跳下了車。還差一分鐘到兩點五十,司機慢慢騰騰地端著茶杯走上了車,慵懶地坐在駕駛位上,鳴了幾聲笛後,踩下了油門。這時,車下的蕭天忽然瞪大了眼睛,跑上前伸手拚命地拍著車窗玻璃。司機以為是來遲了的乘客,便剎住車,打開了車門。

    「這車會出事故的!」蕭天站在車門上,顫抖著聲音喊道,「在『銅錢嶺』會出事,所有的人都會死!」

    車上的人莫名其妙地望著蕭天,許多人的臉開始沉了下來。

    「哎,你這人怎麼說話呢?」

「神經病……司機,開車!」

    司機用眼睛瞪著蕭天,厲聲問:「你坐不坐車?不坐趕快下去!有毛病!」

    蕭天也意識到自己僅僅因為一段幻覺而說這種話,確實有些神經質。他猶豫著退下了車門,有些不甘地慢慢轉過身,向候車室走去。忽然,從客車門裡先後走下來四個人。四人一臉晦氣地小聲罵著,分別向車上的司機搖搖頭,示意不坐這班車了。蕭天好奇地望著他們,隨即四人中的一個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蕭天,點上支煙問:「小伙子,你怎麼回事?我這趕著回家開飯館呢,你……

    「就是!」一個女孩子挽著一個青年男子,也跟著說,「我們準備回家見一下父母,結婚登記呢,剛上車就聽你說這些不吉利的!」

    「小伙子呀,」一個老年人扶了下眼鏡,「我倒是沒什麼急事,不過我研究周易也有十幾年了,你剛才怎麼說這趟車會出事故呢?」

    「我……」蕭天有口難辯,頓時漲紅了臉。

    那對情侶和中年人紛紛晦氣地瞪了一眼蕭天,向候車室內的簽字處趕去,準備換乘下一班車。老年人倒還和氣,拉著蕭天走進候車室坐下,向他「請教」起周易來。蕭天強調自己根本不懂什麼周易,可老年人依舊不肯罷休,堅決認定蕭天剛才看出了什麼門道。二十分鐘後,下一班車開到了出站口,剛要開門進客,突然候車室內的廣播響了!

    「各位旅客,現在播報一個緊急通知!由於T100次客車在『銅錢嶺』發生事故,現已造成交通堵塞,所以今天下午各個班次的車全部取消,望大家諒解!已買到票的乘客,可以憑票去簽字處退款。」

    蕭天的腦海中彷彿響起了一聲驚雷!他癱倒在椅子上,眼淚差點又迸了出來。一旁的老年人也愣了半天,張大了嘴,匪夷所思地看著蕭天。蕭天哆嗦著站起來,剛走兩步,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老年人趕忙跑過來,恭敬地扶住蕭天,一起向候車室外走去。候車室外面,準備登車的那對情侶和中年人臉色蒼白地議論著什麼,看見蕭天,彷彿像看見了鬼一樣,驚恐地盯著他。蕭天望了他們一眼,又低下頭,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大……大哥,」中年人小跑過來拉住蕭天,「能不能幫我算上一卦,我這個飯館什麼時候開好?」

    蕭天有口難辯,那對青年情侶也走了過來,報著看熱鬧的心態傾聽著。

    「要不這樣,大哥,」中年人翻著口袋,「你留下我一張名片,什麼時候咱們聚聚!」

    老年人見狀,急忙掏出支筆,把自己的電話也寫在了中年人的名片上。那女孩覺得好玩,也將男朋友的電話寫了上去。蕭天拿著名片,麻木地打開車門,坐進了車裡。晚上,蕭天去了父母家。母親通過新聞知道了下午「銅錢嶺」的事故,嚇得抱住蕭天就哭。蕭天隨便編造了一個理由,說自己當時臨時想小便,就去了廁所,結果誤了那班車。離開父母家後,蕭天給女朋友打電話,讓她開車來接自己回家。

    晚上,蕭天把今天下午的經歷講給了女朋友聽。女朋友也聽說了下午「銅錢嶺」的車禍,但是不相信蕭天所謂的「預見」,只是替他感到後怕。蕭天爭辯了幾句,卻覺得背後一陣發涼,便也不再說這事兒了。

    轉眼間三天過去了,蕭天把自己投入了繁重的工作中,過的倒也充實。女朋友知道他心裡有陰影,便經常抽時間陪他去逛街購物。漸漸地,這次「預見」事件便在蕭天的腦海中淡忘了。這天中午,蕭天帶著女朋友回家吃飯,吃完後兩人決定去寵物市場轉轉,為家中添一條小生命。寵物市場在老城區的一條大胡同裡,從蕭天父母家坐車過去,大約要四十多分鐘。兩人在公交車上依偎著睡了一會兒,到站後,蕭天打著口哨,拉著女朋友興沖沖地走進了寵物市場。

    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挑選,他們選中了一條面相很好的小京巴。女朋友抱著小狗,愛不釋手。蕭天提議再去寵物商店,為小狗買些生活用品。當兩人走出胡同時,突然聽見了鞭炮聲。原來,就在胡同的拐角處,一家小飯館新開張。蕭天拉著女朋友,想躲開鞭炮,到路對面去走,忽然間被一個人猛地拉住了!

    蕭天一愣,定睛一看,真巧,是那天下車的四人當中那位中年男子!他看見蕭天,喜從天降,樂滋滋地非要請他進飯館去坐坐。蕭天一看他新開張,雖說只有一面之緣,但也不好掃了人家的興,只好答應了下來。蕭天的女朋友倒是開明,覺得為人家的新店捧捧場,也是件好事。中年男子引蕭天和女朋友進了雅間,吆喝服務員上酒。不一會兒,六樣菜外加一瓶「劍南春」便擺上了桌子。蕭天頓時難為情起來,問:「您不是說回家去開飯館嗎?怎麼換城裡了?」

    「咳!」中年男子打開酒,給蕭天倒滿了一杯,「本來老家那個房子是我用來開飯館的,可我二弟從天津回來了,也沒個住的地兒,就先扔給他了。正好這間門市房的房主老劉頭,以前是我爸的戰友,他開的超市也不掙錢,就讓我買下來了,開了這麼個飯館。」

    「哦,這個地點挺好的!」蕭天笑了一下。

    這時,中年男子壓低了聲音,舉著酒杯說:「現在沒外人……今天早些時候,我這心裡還琢磨著,要是能遇見那天的高人該多好啊!你說,呵呵,你這就來了!高啊,不愧是高人……來,整一口!」

蕭天哭笑不得,心想來買隻狗,還真能碰上他的開張!得,這世上的事兒沒法說理去。蕭天舉起杯,仰頭喝了一小口。中年男子拿起筷子,招呼著蕭天和女朋友吃菜。這時,服務員走了過來,在中年男子的耳邊小聲說:「王總來了!」

    「噢,」中年男子趕忙放下筷子,抱歉地朝蕭天笑笑,「出去招呼個朋友……你們先吃啊,先吃!想吃別的什麼就再點,在我這裡隨便!」

    話畢,中年男子轉身走出了雅間。就在他出門的那一刻,蕭天看見了他穿的夾克後面繡著一個「First」字樣。這是一個很平常的衣服裝飾繡,可不知為什麼,突然讓蕭天的心毫無來由地跳了一下。中年男子迎出門去,一臉堆笑地與一位西裝筆挺的人緊緊握了一下手。這時,門口負責放鞭炮的服務員又點燃了幾個爆竹。其中有一種俗稱「二踢腳」的爆竹,從小常玩鞭炮的人都知道,早些年它屬於鞭炮中的「核武器」,一般的小朋友都以敢不敢放它來比試膽量。不過現在的「二踢腳」已經改進了,比以前老式的粗了很多,服務員正在放的這種是最粗的,大約有一個成年男人的拳頭粗。先前點燃的三個,在地面爆炸後,順利飛上了天,發出了第二聲響。然而,第四個,也就是最後一個「二踢腳」被點燃後,雖然爆破後飛上了天,卻並未如預期的發出第二聲爆破。服務員覺得是一枚「臭彈」,便也沒太在意。

    中年男子拉著王總,笑呵呵地向飯店裡走去。就在兩人剛要進門時,最後那枚 「二踢腳」突然在半空落了下來,正好落在了中年男子的頭頂,接著猛地爆炸……巨大的聲響嚇了在場的人一跳,雅間裡的蕭天也好奇地走近窗戶,向外望去。他看見,中年男子呆站在門口,半個腦袋已經炸飛了,微微顫動的大腦露了出來。他僅剩下的一隻眼睛望向窗內的蕭天,眨了一下,接著整個人倒在了地上,夾克背後的「First」再次映入蕭天的眼簾……

    蕭天雙手按在窗戶上,低頭嘔吐了起來。剛才半杯的「劍南春」外加一些菜,全被他吐了出來。女朋友趕忙拿起餐巾紙,過來邊拍他的後背邊問:「怎麼了?」

    蕭天急忙直起身子,擋住了女朋友望向窗外的視線,遮住她的眼睛,向飯館外逃去。晚上,蕭天沒有吃一口飯,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床上,目光呆滯地思考著什麼。女朋友把飯熱了又熱,見他實在是沒胃口,便坐在了床上,試圖陪他聊聊天。蕭天的嘴裡不斷地反覆念叨著:「FirstFirstFirst……

    「好啦,」女朋友搖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怎麼了,怪嚇人的!」

    「他是第一個,」蕭天瞪著眼睛,緩緩把目光落在女朋友的臉上,「他逃過了那次車禍,但是他還是要死……他是第一個,誰是第二個?」

    「喂,你好歹也是個碩士,沒必要因為逃過一次所謂預見的車禍就疑神疑鬼吧?」

    「不,不,」蕭天搖著頭,「這絕不是那麼簡單……如果不是因為我,他早應該在『銅錢嶺』的車禍中死了。他沒死,躲過了一劫,然而他還是死了……這好像是一種宿命!」

    「難道他躲過了那天的車禍,就意味著他會長生不老嗎?他短時間內一出事,迷信的人自然會和那次車禍聯繫在一起!你不是說那天除了你,一共是四個人下車了嗎?那另外三個人為什麼沒事,對吧?好啦,去洗個澡,吃點東西睡吧!」

    蕭天匆匆地沖了個澡,抱緊女朋友,忐忑不安地睡下了。

    第二天的上午九點,「金鳳凰」美容院走進了一對青年情侶。他們,正是那天被蕭天從客車裡無意中「救」出來的情侶。女孩叫李娟,男孩叫馮剛。由於已經決定了下個月結婚,所以李娟決定抓緊時間來好好「自我投資」一下,便央求著馮剛帶她來做吸脂手術。「金鳳凰」的接待小姐很客氣地將他們引進了店內,馮剛去付了款,護士便帶著李娟進了吸脂手術室。李娟選擇做的是負壓吸脂術,她覺得自己的腰太粗,雖然馮剛認為她的身材已經足夠勻稱了,但腰部始終是李娟的一塊心病。

    李娟躺在床上,由於緊張,頭在枕頭上來回挪動著,冰冷的耳環不斷地刺著她的脖子。她小心活動了一下雙臂,慢慢將耳環摘了下來,隨手放在了床邊的負壓機風口上。五分鐘後,麻醉師走了進來,為她做了全身麻醉。對那些術前恐懼,但仍要求減肥和塑形的患者,全身麻醉是首選的麻醉方式。美容師在李娟的下腹部沿著皮紋切了一個約 一厘米 的口子,將帶有導管的吸頭插入了皮下。導管的另一頭連接著負壓器,用來吸出她皮下的脂肪。安排好後,美容師走了出去,招呼護士進來護理。

    馮剛由於等得實在無聊,便起身去了衛生間。那衛生間是男女通用的,馮剛一走進去,負責護理李娟的護士便等在了門外。馮剛出來後,護士趕忙走了進去。衛生間的拐角處便是李娟所在的手術室,由於護士臨時出來上衛生間,所以那門虛掩著,露了一條小縫。馮剛將煙頭丟在了地上,吐了口痰,用鞋在地上來回蹭了蹭,便走開了。一分鐘後,護士從衛生間內走出來,洗過手後,轉身向手術室走去。她快走到門口時,忽然一隻腳踩在了馮剛用鞋蹭的那口痰上。由於地面舖的是光滑的瓷磚,護士腳下猛地一滑,整個人仰面摔倒在地上。她的後腦重重地撞在地面,頓時昏迷了過去,右腳的鞋沿著虛沿的門滑進了手術室內。那硬底休閒鞋從手術室的地面滑過,撞擊在了床邊的負壓器上。負壓器微微震了一下,上面放在風口邊的耳環突然震落進了風口中!

 負壓器的功率開始慢慢加大,導管飛速地將李娟體內的脂肪大量地抽吸著。不一會兒,美容師從休息室走了出來,她剛要向手術室走去,突然店面接待員跑了過來,說有個很急的電話找她。美容師看了看錶,離正常手術結束的時間還有一會兒,反正也有護士在手術室監理著,她便不慌不忙去跟著接待員去接電話。手術室內,負壓器的功率仍在不斷地加大著,從李娟體內抽出的脂肪量早已超出了7000毫升的安全底線,警報燈不斷地在閃著。半透明導管內的顏色漸漸由脂肪的暗黃變成了紅黃參半。過了一會兒,在前台談興正濃的美容師看了看錶,意猶未盡地在電話裡說了「再見」,對著鏡子整了整頭髮,向手術室走去。

    頃刻,手術室內傳來了美容師驚恐的尖叫!馮剛愣了一下,猛地扔下手中的報紙,跑向手術室。門外,那名護士依然躺在地上昏迷著,美容師則坐倒在手術室的地上,顫抖著望向床上的李娟。李娟已經被吸得不成了樣子,旁邊的負壓器嗡嗡作響,風口已經冒出了黑煙。馮剛衝到床邊,又不敢拔導管,又不會弄負壓器,只好搖著摸樣恐怖的李娟。這時,負壓器的風口噴出了火星,接著轟的一聲響,負壓器猛烈地爆炸了,旁邊的馮剛被攔腰炸成了兩段……

    蕭天下午坐在辦公室內,百無聊賴地上網看著股票。他的股票依然長勢很好,這使得蕭天略微有些興奮,吹著口哨去為自己沖杯咖啡。他剛走出辦公室,就聽見女同事們聚在一起小心議論著什麼。蕭天沖好咖啡,靠在了她們旁邊的桌子上,邊喝咖啡邊傾聽她們的議論。從她們的話中,蕭天知道了上午一對準備結婚的年輕情侶在美容院雙雙意外死亡。蕭天突然打了個寒戰,轉身跑回辦公室,打開了本地的新聞網。頭條新聞的照片上,出現了那天下車的青年情侶……

    蕭天癱在椅子上,雙眼發直,拿起電話撥通了女朋友的手機。女朋友早已聽說了這件事,也感覺到脊背一陣發涼。蕭天向老闆請了假,開車去接了女朋友,加大油門向家裡奔去。回了家,蕭天發瘋了一樣,打開電腦,用CAD繪著什麼。女朋友這時也沒那麼強硬地說他「迷信」了,只是微微發著抖坐在了他的旁邊。

    「這一系列的事,很像一個程序,程序!」蕭天死死地盯著電腦,說。

    「有些……有些過於宿命了。」女朋友用顫抖的聲音說。

    「是的,他們,包括我,早已應該死了,」蕭天用手指著電腦上繪出的兩排座位,「這並不是大難不死……而是,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它注定了這些人會死,然而我的預見改變了它的意思!」

    「那你,」女朋友裹緊了身上的衣服,焦慮地望著蕭天,「你會不會出事?」

    「我看見一輛重型卡車衝到了我的面前……那是最後的場面。但是,下一個……下一個不是我,而是他!」

    「誰?」

    「那個老頭!」蕭天叫道,隨即在抽屜裡翻找著那張名片。

    一個小時後,老年人來到了蕭天的家裡。

    「我聽說了那些事,」老年人捲起一支旱煙,「下一個就到我了。」

    「您不是懂周易嗎?您能算一算,我們怎樣才能躲過去嗎?」

    「小伙子,」老年人深深吸了一口煙,望著蕭天,「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我感覺,感覺我們這些人就像是一隻隻獵物,在等待著一隻黑暗的手來先後獵殺!」

    「這就是命,命!你明白嗎?你那天在車上,洩露了天機。我們這些人,是早已在生死薄上被記錄了的人!」

    「大爺,我……我覺得您還是小心點,下一個,真的很可能就是您!」

    「我們報警行嗎?」蕭天的女朋友在旁邊哆嗦著說。

    「我要跟警察怎麼說,說死神要來殺我?沒有人會相信……甚至我自己,我自己都不會相信!」

    「小伙子,既然那天你的腦海中預見了那次車禍,這起碼說明你有洞察那種神秘力量的能力。」

    「就算是吧!就算我有特異功能吧!可我不會運用,我怎麼知道那種預見什麼時候會再來?」

    「你必須處處留心生活中的一些細節,總該會有些暗示!」

    「那我不用上班,不用生活了?」蕭天因為焦急,有些氣急敗壞,「我每天都神經質地留意著什麼會要我的命,這樣提心吊膽過一輩子,還不如現在就讓我死!」

    老年人長歎一口,又捲起支煙,抽完便起身告辭了。蕭天住在四樓,所以老年人沒有乘電梯,只是直接從樓梯向樓下走去。隨著他的腳步,樓道裡的感應燈紛紛亮了。老年人剛下到二樓,忽然感覺一個巨大的黑影從他的背後飛過,遮住了昏黃的感應燈。老年人一驚,急忙回頭,卻什麼也沒有。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警覺地四下觀望著,隨後快步走下了樓。

    第二天,蕭天正在辦公室裡悄悄琢磨著那個「殺人程序」,秘書突然打來電話,說有人要見他。蕭天說不見,自己等下還要去工地。然而等蕭天剛從辦公室走出來,那位老年人便出現在他面前。蕭天無措地看著他,隨即一招手,讓他跟自己走。蕭天和老年人一起上了車,向工地駛去。

「您來找我……」蕭天邊開車邊問。

    「沒事,就想和你在一塊兒聊聊,我回去想了想,沒准你是我的福星!」

    「我倒是覺得你們是因為我才倒霉的!」蕭天接過老年人遞來的煙,點上說。

    「錯!」老年人嚴肅了起來,「我們那天就應該死了,可是遇到了你,所以得救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你是我們的貴人!如果先前那三個人這幾天跟你在一起,或許還不會死。」

    「您不是想說,您以後天天都跟我在一起吧?」

    「那倒不是,咱誰都有誰自己的事兒做!我早退休了,整天也沒個事,就想以後隔三差五的和你一起待會兒。」

    十五分鐘後,工地到了,蕭天將車停在外面,回身對老年人說:「您別進去了,裡面容易出事……不是,我不是詛咒您。您就在車裡等我吧,一會兒我出來了,跟您一塊兒少喝點去。」

    蕭天走後,老年人下車買了份報紙,坐進車裡獨自看了起來。看著看著,老年人的困意上來了,便向後靠在座椅背上,睡了起來。不一會兒,一陣風吹了過來,將放在他胸前的一張報紙從半開的車窗中吹了出來。那報紙被風吹上半空,悠閒地瓢著,向工地內飄去。工地邊的休息棚外,放著一張小桌子,供工人們休息時取水用。這時桌旁正坐著一位女工,半仰著頭,向臉上抹著氯酶素注射液,用來保養皮膚。她剛塗到臉上,那張報紙便飛了過來,結實地貼在了她的臉上。她一驚,晦氣地剛要伸手去抓,沾著少量氯酶素注射液的報紙又乘風飛了起來,升上半空。

    不遠處,一台巨型打錘機正在運作著。由於天氣微熱,控制室內的技術員將門打開,邊控制機器邊吹著外面的風。這時,那張報紙晃晃悠悠地飄過來,飛入控制室,猛地貼在了技術員的臉上!技術員的眼睛粘上了報紙上帶有的氯酶素注射液,頓時劇烈地刺痛起來!他緊閉著眼睛,慌亂中胳膊打在了控制桿上。外面正在砸牆的直徑約 一米 五的圓形鐵錘突然改變了方向,向旁邊的鋼結構架砸去!

    圓形鐵錘重重地砸在鋼架上,將一條還未焊接的 四米 長鋼管撞飛了出去!蕭天正戴著安全帽,拿著圖紙低頭研究著,忽然發現一個長長的黑影從圖紙上飛了過去!他抬頭一看,一條鋼管正從他的頭頂上空飛過!那鋼管飛出了工地,向他的奧迪A6落去!蕭天還未來得及反應,鋼管已經衝破了前擋風玻璃,扎進了他的車裡!他猛地想起什麼,扔下圖紙,發瘋一樣向車跑去。

    蕭天來到車前,慢慢走到了車門處。他看見,老年人端坐在副駕駛位上,拳頭粗的鋼管穿過擋風玻璃,又迎面從他的臉穿過,最後刺進了後座位上。

    蕭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牙齒打著顫,圓瞪著眼睛。這時,一聲叫,蕭天的女朋友從出租車上走了下來。

    「你幹嗎呢這是……早晨你手機也不拿就走,給你辦公室打電話,又說你來工地了……」女朋友走了過來。

    這時,蕭天扭過頭,呆呆地望著她,突然發現一個巨大而模糊的影子在他們的頭上飛過。由於地面忽然暗了一下,蕭天的女朋友好奇地仰起頭,卻發現風和日麗,頭上什麼也沒有。瞬間,隨著打錘機的運作,遠處又傳來一聲金屬碰撞聲!蕭天坐在地上,慢慢向那邊轉過頭。又一條鋼管飛速刺來,將地上的蕭天穿了起來,又穿過他女朋友的身體,帶著兩人飛向了公路!

    這條穿著兩個人的鋼管,扎進了一輛公交車內。公交車繼續前行著,使得兩人的屍體不斷地晃動著……

    「哎,跟你說話呢,怎麼不理人啊!早晨你手機也不拿就走,給你辦公室打電話,又說你來工地了……」女朋友說完,過來拉起了坐在地上發呆的蕭天。

    蕭天雙腿發軟,費力地站了起來。他眨了眨眼睛,猛地拉起女朋友的手,沒命地跑著!

    「幹嗎呀你……」蕭天的女朋友穿著高跟鞋,跑得十分彆扭。

    「死神來了,」蕭天回頭大吼著,「死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