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來襲，在冰寒刺骨的夜裡，還是得騎著機車去打工。瑟縮著身子，僵硬的臉龐，微顫的雙手，有種說不出的辛酸。每次遇到這種天氣，常常就會在心裡抱怨為什麼非得為了那幾百塊跟自己過意不去？如果在掏錢買一杯熱飲來暖手時又不小心把一個硬幣掉進水溝裡，這就不只是在心裡抱怨了，會出現響徹雲霄的一字訣。

我常常在想，錢真的是一種無比奇怪的東西。一般小老百姓，因為迫於生活環境的現實，需要克服萬難，讓自己能生存於這個世界，於是才汲汲營營，對金錢如此在意。但越有錢的人，常常就越對錢放不下。比如說左右人民幸福的高官，雖然手握權利，薪俸也比一般人高出許多，但貪污舞弊，還是免不了的萬年常態，金錢與權力的臥榻之下，豈容他人？所以得不到的人愛它，得到的人又更愛它。

下班打卡的那一瞬間，肚子也跟機器一樣叫了一聲，寒風中的消夜是無比幸福的，我趕緊約朋友出來吃碗清粥小菜，聊聊天南地北、風花雪月。我們討論到關於錢的話題，一致的答案都是「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卻萬萬不能」，所以我們才讓自己在寒風中，也要拼命去打工來換得這簡單卻幸福的一餐。後來又聊到未來，現在大學生前途茫茫，畢業即失業的窘境滿街都是，朋友開玩笑的說，既然是學商的，還是努力進入大公司，做張假報表，然後捲款潛逃到國外當大爺，抽雪茄、擁美女，好好享受快意人生。我笑著說好，他做假報表，我散佈假消息，讓股價大漲，然後在最高點賣出。兩個人哈哈大笑，外頭是冷冽的寒風，餐館裡卻溫暖無比。

準備掏錢付帳時，硬幣又掉了，我暗罵自己粗心，趕緊彎腰尋找丟失的那一塊錢，雖然只有一塊錢，但對小老百姓來說，是沒有不撿的理由的。找了一下子都沒有找到，老闆見狀，笑著過來說：「掉了十塊這裡少算十塊就好，沒有關係。」我有點尷尬的回答：「老闆，我只掉一塊。」老闆哈哈大笑說：「你很誠實，我再炒盤菜請你們，你們再坐一下。」我連忙跟他說謝謝。朋友說都要謝謝我的一塊錢，讓我們賺到一盤菜，然後又竊笑著說：「不過這麼誠實的人怎麼做假帳，我們未來堪慮了。」我會心一笑。

原來我們都沒有能力去做假帳，這就像現代版的金斧頭與銀斧頭。我們取所當取，不取不當取。

自由時報-99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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