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家門前這條早已荒廢的鐵路，我常會想：鐵路的彼端是否會有接向天空的軌道呢？某一天，心頭又突然湧上這股強烈的想法，我便決定沿這鐵路一直往前走，以滿足自己好奇、又想冒險的欲望。

走沒多久，便看到一個老舊斑駁的火車頭傾倒在鐵軌旁。我像是醉酒似的，腦袋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地朝它走去。我摸了摸它蒙上一層灰的身體，突然，有個聲音從火車頭內傳了出來：「你能帶我飛到天空嗎？」

啊？我愣了一下，想著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你知道嗎？藍天一直是我嚮往的目標。」混合著齒輪轉動聲的沙啞嗓音繼續說著：「我聽說，這世界上有個能通往天空的軌道。」

聽到這句話的剎那，我完全忘了火車頭會講話這種不合理的事怎麼會發生，反而是驚愕地望著它，問：「真的嗎？真的有可以通往天空的軌道嗎？」

火車頭沉默了許久，沒說出半句話，靜謐的氣氛下，只聽見火車內部的器械微弱地發出喀喀聲。「我找了好久。找了好久都沒找到。直到我現在這樣子，我還是沒有找到。」

我邊聽它說話，邊在它身旁坐了下來。

看著藍天。

我突然感到雙頰滑過兩道溫熱的淚水。

一瞬間的感動。

真的有能夠通往天空的軌道嗎？這其實是遙不可及的幻想吧？天空，看似伸手可及，但卻比想像中的遙遠。而且科學一點的話，天空不就是由所謂的大氣層所組成的嗎？一這麼想，我就不知道那廣闊的藍天到底存在於世界上的何處。

「雖然我不曾看過那條軌道，但我相信那一定存在。只不過，遇到的機率是微乎其微吧。更不用說我現在的狀況了……。」

很想笑它，卻笑不出來。

我就在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狀況下，瞪著天空，疲憊地緩緩睡去。等到我醒來後，才發現自己一直靠著的老火車頭消失不見了。

「是通往天空的軌道來接它了嗎？」我做出了這個愚蠢的推論。

但再仔細想想，也或許沒錯。

這是個奇蹟。

天空的存在本身就是個奇蹟。

自由時報-99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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