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著他走在名牌的精品店街上，這裡她很熟悉，記得曾經不久之前，她還在這裡做著辛苦的工作。

是的，打掃，端茶端咖啡，抹去玻璃櫥櫃上的手印，洗杯子，還有幫忙清理那些櫃姐們吃完飯後的員工休息室。

他領著她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看她。『進來呀，一起逛逛。』

『我在門口等就好。』越過他的肩膀和身邊，她看到幾個櫃姐已經認出了她。她並不想進去，只覺得尷尬。

『我在那裡等你。』她指了指中庭的咖啡廳，她現在工作的收入可以去點一杯幾百塊的貴婦咖啡，還可以翻閱公司的資料和文件，等等四點的會議，她會有更多的能力去協助他談判。嗯，這是個好主意，而且她可以有一點自己的私人時間。

『怕什麼？』他笑了笑，『沒要妳花錢。』

『不是錢的問題。』她抓緊了公事包，『你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往事嗎？』

『記得。妳說曾經做過端茶水的工作。』

『就是這家店。』她抬起頭望著他，『裡面有人已經看到我了，我覺得我走進去，你會很丟臉。』她後退了一步，『我在這裡等你好了。』

『一起進來，妳現在是客人。』他拉著她走進去，『這裡是男人用的，妳坐著。』

她被按在椅子上，一個陌生的櫃姐靠近過來，『請問要找什麼？』

『公事包，手機套，鑰匙圈，先這樣。』

『有什麼顏色要求嗎？』那櫃姐指了指幾個款式，又問，『要不要喝什麼？有咖啡，茶，水，可樂？』

他轉頭看著她，『想喝什麼？』

她急忙揮揮手，『我不要謝謝，不要麻煩了。』

『給我個咖啡，她要氣泡水。』

櫃姐吩咐了下去，又轉身把包包拿過來，『這個今年的新款，提提看。』

他和那櫃姐很親切地攀談起來，然後又看了目錄，決定了一款後，櫃姐又拿了個包包，他點了一個，突然跟她說（她還在對著氣泡水發呆），『妳提看看。』

『啊？』她只好把公事包放在腳邊，拿了包包，走到鏡子前晃了晃，『這個很輕，但顏色咖啡色比較好。』

『那就咖啡色。』

『這個嗎？那要不要盒子？』

『不用。』他拿出一張黑漆漆的信用卡，又看到左手邊有掛了一排鑰匙圈，『我喜歡這個，包起來。』

『好。那也不用盒子嗎？』

『這個要。』

『好。』

櫃姐又問了手機套的型號，拿出幾款給他挑選。

他似乎很快地決定，然後又叫她一起往女用包包的地方。『選一個。』

『要送誰？』

『妳覺得，要送一個善良，能幹，又勤勞的女人，適合什麼？』他望著那些包包，她巡著他的眼光，掃了一圈，『要是我，我會選酒紅色的，容量大，而且紅色是熱情的顏色。』

櫃姐拿出了目錄，指了指，『這一款很大，可以塞得下您的A4尺寸文件。』

『妳提提看。』

『我？』她嘴巴張好大，『黃總，你應該打電話問妳女朋友才對。』

『我相信妳的眼光。』他坐了下來，又要了一杯咖啡，『你們的咖啡好喝。』

『謝謝。』那櫃姐態度很恭敬。

她提了提，『這個很輕，也是可以的。』

『顏色呢？』

『可以。』

『那就這個，不用盒子，包起來。』他又指了一款錢包。『這個也要。』

櫃姐手腳很快地拿起所有的東西，用計算機算了算，『先生一共是七十八萬三千，要刷同一張卡嗎？發票要不要統編？』

『不用統編，刷同一張卡。』

她覺得坐如針氈，只任由他去做他想做的事。

走出來店門，她的手上有一大一小的提袋，他手上有一個很大的提袋。

『好了，來去喝咖啡，剛看妳多看了那家咖啡廳一眼，我想應該好喝。』

二個人走進咖啡廳，他又作主張點了熱茶和甜點。

看她忙著小心地把紙袋放好，免得絆到服務生，也怕弄皺了紙袋，今天黃總大手筆地採購，一定是得送人的，所以她要保護好才行。

『現在呢，還有二個小時，我們可以休息一下，妳把公事包拿起來，換掉。』

『什麼？』她的嘴巴好大。

『這個，』他指著她現在手提的，和他的紙袋裡的，『交換。我是說，換掉，現在。』

『妳家鑰匙呢？』他指了指那個小袋子，『送妳的，換掉。』

『那個酒紅色的包包，也是送妳的。』

她完全不能思考。

等到她把公事包裡的文件笨手笨腳地收進新包包裡，也把鑰匙圈掛上了，還把新的包包放裡了她的東西後，茶和甜點來了，他指了指紙袋和公事包，『等等到停車場，就丟了吧。』

『東西太貴了，黃總，我會加倍工作回報妳。』

『妳只要對自己好一點就好了。』他自己拿出新的手機套，把手機放進去，又拿起那個包著新錢包的小提袋，『這個晚上幫我送去給我女兒，她一直想要這個。這就是妳晚上的工作，等等四點的會議，好好表現，對手不是別人，是劉總，和劉太太，和那個妳一輩子也不想見到的人，所以，我要妳跟以前，完全不一樣，懂嗎？妳身上的衣服等等我們也去換一套。』

他把手機放進西裝口袋，『我要我的女人，很風光。』

『我承受不起。』她心跳好快。『你明明知道我的過去。』

『我知道，自從第一天妳來我的公司，我就知道妳的一切，記得是二年前，我在那個創業酒會看到了妳，妳那時還在跟劉總一起工作。或許我應該說，那時妳還是他的小三，而那個人，也在利用妳。』

『妳莫名奇妙地背了一堆債，還幫他做了那麼多。』他淡淡地笑了笑。

『我那時只是個貿易商，根本沒有人理會我，直到現在，我要決定要買下劉董的公司，他們才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他喝了一大口茶，『嗯，真的不錯。』

『人，都要往上爬，可是怎麼爬，就要有智慧。』他把杯子放下來，定定地看著驚慌表情的她，『我不不是劉總，我不會利用妳，我也不想利用妳，妳很勇敢，你很堅強，這二年的風雨，看得出來妳的善良和本份，』他靠近了她，『連妳的生活也是那樣，』他笑了笑，掬起她的一撮耳際的頭髮，『有誰知道妳的生活裡，每天就是一塊四十塊錢的精油肥皂？』

『你怎麼知道？』她的雙手在桌子上緊張地交握搓揉著。

『我看過妳休息時間上網訂東西，妳的生活也是我想要的，簡單，單純，沒有太多雜質。』

『吃點東西吧，中午的五十塊便當，菜色爛透了。』他像大男孩一樣地抱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