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9-19 22:03:42

歸鄉(十八)

回到農場,小齊的父親給她看了神父的照片後,她更加確定,那個闖入的男人的身份。

 

她不怕他了,只是想知道,那個男人曾經,或者過去,和她有什麼牽扯嗎?她的安心與安靜,讓小齊的父親放下擔憂,還說明天放假,會有另外客人來住,還會讓兒子帶她去後山走走,有一條很平穩的道路,可以看看風景。

 

吃過飯後,加了一件外套。她決定要探險。跟男孩的父親借了根棍子,她決定今天要讓那個男人面對自己。槐玲悄聲走過花園,很仔細聆聽四周圍的聲音,今天晚上沒有什麼風,沒有什麼干擾的聲音。

 

過了十分鐘,她走到另一個更黑暗的角落。

 

有個聲音。

 

她停了下來。『你來了嗎?』大膽地問著。

『妳怎麼知道是我?』那男人回了她。『妳不怕我?』

『我想看看你的長相。』

『那不重要。』那男人在黑暗中似乎抽著煙。

 

那煙味,好熟悉!

 

『我想知道故事。』

『妳不記得了。』他似乎離自己很近。她聽到他的喘息。

『你在我夢裡出現過。』

『妳記得在台北的日子嗎?』

『記得。』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在一個公司上班。』

『還有。』

『沒有了。』

 

『有。』那男人始終躲在黑暗裡,『妳遺棄我,而且,也忘記我了。』

那男人靠近了她,抱住了她,『我好想妳。』

 

她想轉過身,那男人十分有力,幾乎要把她搓揉進自己的身體。『妳沒變!我記憶中的喬安娜!』深深的嘆息裡有濃濃的思念,他的鬍渣刺了自己的脖子,『妳忘記了我,這是我的懲罰!我的懲罰!』

 

那男人痛苦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她有點受不了他強大的力量,大叫,『你放開我!』

 

『何小姐!何小姐!』小齊的父親從遠處跑過來,開始尋找她。『何小姐!妳在哪裡!』

『我要走了!不能被他們發現!』那男人急急忙忙地走了。

 

她淚流滿臉,望著黑暗的角落,那是個什麼故事?她怎麼覺得心痛?

 

 

住了一個星期,她得下山了。

揮別男孩和男孩的父親。她把行李打包好,還有徐泊懷送的一箱水果,表達讓她受驚的歉意。她慢慢地駛出了農場。

 

但心裡她始終有一個很大很大的謎團。

 

是的,那個男人。

 

她決定再去那個教堂一次。

 

她先穿過教堂,再到神父的房間前敲門。依然沒有人回應。她再四周尋找。

 

這時,鐘響了。她走到那個走道盡頭。

 

走道盡頭的鐵板樓梯有人掃過。她小心地一步一步踩上去。原來樓梯底還有一個小房間。那個小房間沒有上鎖,鑰匙插在上面。她發著抖,害怕地推開門。

 

上面有一張很大很大的照片,彩色的。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

 

旁邊有張小床,感覺有人剛躺過,撫了撫床單,有餘溫。上面有幾本翻破了的日記。她好奇地打開看,跟自己字跡一樣,她幾乎是打著牙顫,又再看了看四周。

 

四周都是一個女子和那男人的照片。感受並不久遠。她找到一張最清楚的照片,上面寫了距離現在有五年的日期,根本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孩,甜蜜地依偎在那男人懷裡,對鏡頭大笑.

 

 

她坐在床邊,開始閱讀了日記。

 

『x月x日

今天韓雲帶我去吃了好好吃的下午茶,真是開心。

原來愛情是這樣,我可以在一個人面前自由地開心,自由地表達我的心情。

韓雲,韓雲,多好的好人啊。

 

x月x日

你今天要考試,是博士班呢!

我也要用功讀書!如果我可以考上碩士,那麼我也可以跟你繼續在台北了!

開心!』

 

她看著其中片片斷斷的記錄,然後又一大片空白,中間有被撕掉的痕跡。再來卻是凌亂不工整的字體。

『x月x日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x月x日

要我走!我就走!不用你那些惡毒的話來傷害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家!

x月x日

我沒考上碩士班。

今天,是地獄。

x月x日

要回家了。

x月x日

韓雲:

這是我最後寫給你的日記,最後一本。

希望再也不要看到你!我恨你!』

 

她又找到其他的日記本,都是怨恨和悲傷的字句。但她再也看不下去了。踉蹌走出房間。外面開始下起雨,鐵板樓梯被雨敲得叮叮作響。

 

她想走下去,還不到幾個階梯,一個失足,滾了下來。

 

在還沒有失去意識前,她看到一個男人從她這裡,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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