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22 22:06:36品瑜

給自己的生日禮物6

【沒有加害人與受害人的共命】

  1999.12就在發生我用枕頭幾乎要悶死嬰兒時,呆坐在床上嚎啕痛哭的我,覺得人生真的掉到黑洞的無限探底。我又餓又累又心力交瘁,再度昏厥過去,小嬰兒也是靠著我的乳房,哭哭昏睡著吸吮著哭竭。

  結果在法蘭克福禪淨中心認識的台灣女子Y打電話過來問候,她卻聽出我的狀況有點不對勁,便立刻作地鐵從市中心來到我住的小衛星城鎮,一打開我家門聽到嬰兒嚎哭,而我的臉色又失血慘白,發現我們母女獨自在大風雪裡過了一星期,就直覺地往廚房的冰箱、食物櫃翻弄,她二話不說地冒著大雪往超市奔去,不一會兒幫我買來一星期量的食物,並幫我處裡所有的狼藉。她只是一直說:「這真是太離譜了!」,我聽了也很難過,覺得自己很無能,也願怪自己老是這樣惹人厭。

  隔天,當時的禪淨中心會長聽聞之後也即刻趕來,帶來許多嬰兒用品,比我年長十幾歲的她,只是說了句:「等你先生回來,我一定要打好幾板屁股!」她還交代我有需要隨時打電話給她。之後,許多台灣的友人都陸續幫我去奧地利買台灣米酒,並關心慰問,我真的感到很溫暖。

  現在的我,想起這段經歷,我有些赧然,我不去好好愛自己,傷的不僅僅是自己而已,連同的也會讓周遭的人雞飛狗跳,並且非常擔心。

  而後,先生回到法蘭克福,也為過問我的血崩狀況,只是又急著趕回婆婆家去過聖誕節,並要求我們同行,我帶著母親給我寄來的生化湯,卻沒想到成了我婆婆對我發飆的導火線。

  當時我可以理解婆婆把廚房當她的城堡,當我小心翼翼地詢問我可以在哪裡主升化湯呢?她聞到那包中要的氣味,馬上皺了眉頭,叫我到後院的室外空地自己用小瓦斯爐煮,並在外面喝完一小時後再進來。

  我忍著淚與委屈,又冒著寒冷,整整在後院待了兩小時,人都快凍僵了,這一往碗碗的生化湯都是我和著淚水,怎麼都喝不完地活吞著。

  當時,我特別想念母親與台灣的朋友,於是便把漫天的雪花與成片的積雪,想像成電影的白色布幕,將南國故鄉的場景投射在上面,高大的椰子樹、廣石垂鬚的榕樹、暖暖艷陽,以及一絲絲的薰風,這樣的幻想給了我自己一份溫暖的感覺。

  而後的一星期,依然是每天加總睡不到兩小時,我整個人在夜裡持續冒著虛汗,有時半夜餵完奶想上洗手間,全身都虛耗、濕透了,趕緊換上衣件衣服,結果深怕吵醒獨睡的先生與樓下的婆婆,我得躡手躡腳地走過沒有暖氣的長廊到依然是冰封的廁所,整個人是氣虛地冷顫發抖著。

  我怕冷,再加上這段痛苦的記憶,我每次要在聖誕節期間回婆婆家,都會有嚴重的恐懼,甚至會因此憂鬱起來。

  那段回婆婆家期間,婆婆什麼冷嘲熱諷都罵盡,都覺得我太笨不會帶小孩,才會讓小孩哭,然後又厲聲命令我推著娃娃車在大風雪裡散步,說這樣高氧的空氣才會讓嬰兒愛睏與健康,當我又是悶不吭聲地遵命,卻只是不想太違背台灣作月子不吹風的傳統,而多花了時間穿更多衣物與用圍巾包住頭,誰知道先生衝上樓來只著我的頭罵:「我媽說你就是又懶又笨,叫你推娃娃車出去走,你還在拖拖拉拉!」

  當時,我忍著淚走下樓穿鞋,獨自推著嬰兒車走向下著大雪的小山丘,我像是瘋女十八年般的喃喃自語,一直重覆著「我不是笨蛋!」、「我沒有懶惰!」、「我只是怕冷的台灣人!」,說著說著,我竟然說出:「我好想回家喔!」,當我驚醒過來自己無力地說著這句話時,早已淚流滿面,在低溫中特別的刺疼。

  到小山丘的頂點時,我頭望著南方,一直哭泣,始終不能明白,為什麼我會把自己弄到這完全無法動彈的地步!

  那一星期顯得很漫長,天天都在被罵與卑屈裡度過。

  寫到這一段時,我又是止不住淚,有一點點恐慌地身體都緊縮了起來,甚至那時的慌亂與無依,像濃霧般地鎖住了我。

  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

  我知道並且願意對此承擔百分之百的責任,我知道自己該清除的是潛意識裡那些引發問題出現的最源頭記憶、念頭與程式,我邀請宇宙大愛為我清理、刪除這一切,並讓我回到最初空無的生命實相,也重返恩寵的天堂。

  怨懟痛苦事件相關的人、事、物,或許能讓我短暫地在受害者情結裡,得到一種卑微存在的位置,也可以不負責任地保持被動,甚至是逃避面對真相,但是,卻也會讓我的過去、相在與未來,繼續以痛苦的幻相串連與糾結。

  我願意在這一次的凝視裡,持續默念著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然後漸次清除。

  「而這念頭、記憶與程式的清除,也是同步共振給我的婆婆。」

  這靈感一現,我竟也嚇了一大跳,但我依然在小題大作中默念著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將所有的可能都開放,並交付給虛空!

  過去聽我先生說過,婆婆從拜恩州嫁過來巴登伍登堡州時,常常因為生活習慣不同,竟遭她的公公與先生打了好幾次。跟婆婆近身接觸這麼多年,常常被她許多不近人情的舉止給嚇到,比如送她禮物時,她會冷冷地說你不用送給我,然後把禮物擺晾在客廳長達一個月後,才會“慢慢”收下;好意體念她總是為我們準備午飯,想請她去餐廳吃飯,沒想到就被她斥責:你是嫌我煮飯不好吃嗎?有時她來我家,興高采烈地為她準備參食,她卻一再推辭,直說:「你不需要為我煮飯,不必特別為我花時間準備!」

  婆婆的無法接受好意,與一些抗拒行為,其實我是完全都有的!

  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

  在清理之後,我更能清楚的看見,我與婆婆的命運,同樣被一條隱微的「低度自尊」與「缺乏自我價值感」給纏縛與困鎖,沒有人是加害人,於是就無從找到被害人,我們只是在相遇瞬間,藉由痛苦事件的化現,讓我們再一次擁有機會去著手清理。

  清理、清理、清理!

  我感謝婆婆為我演繹的這段生命經歷,再次提醒我的清除工作!

  我知道,當我清理完畢時,她就跟我共命地歡喜接受、大方被愛了!我們婆媳倆人只要回到初始的空,就是人見人愛也至心接受的可愛女子了!

  這是一場沒有加害人與受害人的生命經歷,卻是同步地邁向全無之後的全有!

  我好驚訝這一項“原來如此”的發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