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09 17:09:22品瑜

耽溺的幻變面具

許多人都會極力避免在某些方面成為像自己父母一樣的人,這其實也是投影作用的一種體現。

-《接納不完美的自己》Debbie Ford

  過去,我總認為父親的性耽溺已經是病態的程度,從早年的嫖妓到四處拈花惹草,至今依然不變難性荷爾蒙的亢奮,甚至對親族間的女性有著強烈的佔有慾,這看在我眼裡簡直是匪夷所思。

  一旦將父親視為性耽溺的病態,並歸咎所有的行為全是他個人的人格問題,論斷之後便像在自己的眼睛上方,罩上了厚重的眼罩,無異也阻絕了所有繼續深化看下去得可能。

  或許,對他貼上了性耽溺的標籤,可能是我自己在無意識裡,拒絕去面對自己的一種防衛機制,我太害怕因為基因的關係,成為像父親一樣的人,所以得用這種眼見為實的道德落差,來自是非他,否認自己可能擁有跟父親一樣的耽溺特質。

  「我怎麼可能跟父親一樣呢?他實在是太沉溺感官了,我可是很重視精神的!」

  「他完全病態地被原始的性給驅動,我怎麼會跟他一樣呢?」

  「他根本不知道還有另一種層次的生存方式,這簡直跟動物沒什麼兩樣!我可就跟他不一樣了!」

  許多時候,我在心底嗤之以鼻地無聲評斷著,而如果我足夠誠實的話,我得承認心底碎唸的同時,自己已經失去了平安,隱隱地感覺自己似乎要被揭開真面目似的恐怖,於是只能極盡所能地矢口否認!

  漸漸地在這幾年,我學習不再成為父母之間的評論員,也退下了世界判官的職務,面對父親種種依然故我的行為,起先我只是凝視,而後漸漸地睜開心眼,去看鍵在他性耽溺的表象行為之下,竟然有許多陰影存在。

  祖母早年沉溺賭博,不僅將銀行的持股全輸光,也在39歲結核病過世,因為缺乏適當的母愛,父親總是在諸多女性裡,尋找一種替代,用來填補匱乏。但是,這是一個無底洞,因為父親無法擺脫一種「失去」的陰影,所以,即便身邊已經鶯鶯燕燕無數,僅管他對她們幾乎視為個人財產似的占有與糾纏,但他仍然覺得總有一天全部的女人都會棄他而去。

  女人,對於父親而言,就是一個搜刮走一切卻又炫風般消失的無情者,但是,他又無可壓抑地想要。於是,愛與恨之間就模糊卻又相容地存在他心裡。

  我對父親的觀察,從充滿價值判斷,甚至是歧視字眼的性耽溺,去蕪存菁到理解了他因為失去母親的陰影,讓他去經驗到所有與女性之間的匱乏與恐懼,並故話成為一種性耽溺,這無異也給我自己打開一方內視的空間,在放下對、錯二元對力的價值判斷之後,我終於能在沒有罪咎與批判的氛圍之內,去凝視自己,那些可能耽溺的部分。

  我難道沒有耽溺的行為嗎?

  雖然,我是在意識層次上,曾經多麼努力地反向操作,試圖與父親的性耽溺特質作切割,但事實上,即便自己是刻意地迴避了性方面的耽溺地,但卻在許多行為上有了耽溺的行為,甚至是在細微層次與無可覺察的部分,有著更加無可自拔的傾向。

  覺知自己也有耽溺行為與傾向的這一刻,我的確是犯懵與酸楚的,極度不舒適的感覺,但卻也同時為我打開了一扇認識自己的通道。雖然往陰暗的洞穴裡探去,是步步驚魂與老是抑扼不住想轉身逃去的衝動,但我相信自己得在黑洞探底處,取得最終極的光亮,才能讓自己更安全地一步步走出洞口!

  父親的所有性耽溺表象行為,不過是一具投影機,我得真正把自己放在聚焦的燈光下,才能放大投射出我自己的原型!

  我自己到底有那些耽溺行為與傾向呢?

  似乎,這一連串的出乖露醜都還持續進行著,只是我的凝視慢慢地有了放鬆,甚至是一點點幽默搞笑地自娛自樂,將原先像驚悚片的投影,轉而成為黑色喜劇般地讓人充滿好奇與期待。

  其實,我特別喜歡為難自己,去作一些阿信般的苦差事,例如:沒日沒夜地幫指導教授打國科會報告,而且每次都是特急件的使命必達;密集在十天的長時工作裡,有時甚至到一天睡三小時,將文稿翻譯出來;高標的作業要求,常讓自己在最後截止階段,可以三天三都不睡覺地炸到最後一滴油為止。太多非常人的任務,我卻強迫自己一定要完成,有時真的嚴重到耽溺,非作不可只是因為我認為這是唯一證明自己存在價值的方法!

  不僅如此,我在感情上也曾經耽溺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將自己的存在與眼見為實的關係離散窒息地捆綁在一起,0與1的絕對值,逼得自己得一路豪賭下去的無法回頭。

  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

  我邀請宇宙大愛來幫助我清除這所有造成我去經歷痛苦的記憶與程式,並從此戒掉這些實質上是飲鴆止渴的耽溺行為。

  一旦老舊的記憶與程式清除乾淨,我就不再經歷痛苦,當然也就毋須去耽溺來藉以麻痺自己。

  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

  凝視,慢慢地成為一種敬虔的注視。不管是看著父親的表象行為,或者往自己的心智意識探去,我都願意一遍遍地說: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

(悄悄話) 2011-05-10 13:32: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