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06 08:26:21品瑜

老是跟錢過不去的家族物語

  回台南家中,徹夜與母親常聊,得知小弟與日本弟媳婦經常為了錢而肢體衝突,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吵起架來不僅是拳打腳踢,就連家中鍋碗瓢盆與家具,也是殃及池魚的無妄。三年前我的確也親眼目睹兩個人因為結婚禮金而大打出手,只是當下我僅僅是以逃避的方式置身事外,只覺得這是他們倆個人的個性因素與行事風格,完全與我無關,而且我也不可能像他們一樣位前翻臉。但實情是我只是以隱微與規避的方式,讓自己在物慾上萎縮到最小,就像一團燃燒蜷曲的塑膠粒,既不外求更不讓自己有一點點想望,以為這樣就能無事太平地自老是跟錢過不去的家族物語裡除名。然而,總是事與願違的,這一生命課題總是換了許多方式呈現在我眼前,就是要我有一天終於能勇敢面對。

  聽著母親訴說慘烈經過的當下,我不斷默念: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

  我在無聲裡問自己:潛意識究竟還有哪些老舊記憶與程式尚未清除乾淨,才會讓我目睹弟弟因為金錢的因素而造成家庭失和呢?

  眼前,弟媳婦怨懟小弟每個月薪水不過七、八萬,還要償還在倫敦留學的助學貸款,更對我們家族無法伸出援手而大為不滿,聽說,她還對我硬是要回弟弟向我先生借貸的款項,非常的不諒解,但也終於能理解她對我總是不太理睬的生疏態度。

  對此,我只能持續以零極限的方式解結。

  其實,小弟與弟媳婦之間,只是用激烈與明顯的方式將我們的家族物語,給放大與凸顯出來。事實上,整個家族與金錢之間的糾纏,已經是累劫數世的看似無解。

  我的祖母因為嗜賭,不僅賠上了銀行的最大股東權利與持股,千金散盡之後還染上了肺結核早逝,家庭間因為金錢而失和,以及牽扯許多親情的不信任、對愛的匱乏與恐懼,甚至是自我凌虐寺的勤儉刻薄,就像頑強的肺結核菌,嵌在每一個人的細胞裡,伺機而動地等待著叛變。

  父親與祖父、姑姑們之間也是為了錢分合幾次;父親與舅舅們之間的借貸關係,與母親大打出手,搞得家裡雞犬不寧與家暴不斷;父親對於我們採取經濟制裁的匱乏教育,讓我們姊弟三人註定要活在金錢的陰影裡,我與大弟選擇了萎縮自己的需求,但他是努力地攢錢,而我卻躲在陰暗角落,既不想花錢更不想賺錢,而小弟則選擇了千金散去還復去的態度...

  大弟與弟媳婦間的攻防戰、父母間長期的活火山爆發,以及我與先生之間無聲的巷戰躲藏,全是跟金錢有關的戰鬥故事。

  說不完的家族物語,全是與金錢有關的悲哀,以及為錢傷感情的無奈,只是我們用自己的生命作為抗阻,將外顯的事件發生,做了不同的呈現,然而,卻是一致的為難了自己,並且一點都不自知。

  與金錢老是過不去,不僅傷害了親密關係與親子關係的經營,甚至也危害了與自己最緊密的友伴關係,許多時候,真正給自己麻煩與難關的,正是自己,而生命中最大的敵人,更是自己。

  對於我而言,跟金錢老是過不去的家族物語,似乎成為我潛意識裡最頑強與糾纏的陰影,它讓我無法提起自己的生命熱情去享受財富帶來的舒適與隨心所欲,更無法擁有伸手去要、勇敢接受與直心體會的力量。

  這陰影就像一團銅粒鐵丸,硬塞在我的臍輪腹部的所在,欺妄地騙自己已經夠飽了、撐死了,不需要再吃些什麼下去了,於是,我就變成了無進無出的無機體,死氣沉沉地架在物質世界裡。

  而我又是那麼善於矇騙自己,覺得自己在物質世界裡的無欲,是多麼了不起的美德,殊不知這一切都只是我在逃避家族跟金錢過不去的陰影,總覺得只要沾染上錢,一定會關係緊張、家庭失和、人畜不寧,所以倒不如跟錢完全斷絕了關係!這幾年,我一直逃避任何被看見的可能,以及不斷在自己的文字熱情上澆冰塊,遇到機會也是倉皇而逃,這全是害怕成功帶來財富,然後就會招致厄運的鬼影幢幢所造成。

  我的無欲是極度不健康的,就像是得了厭食症,或者是做了縮胃手術,甚至是妄想變態地吞了石塊鐵球果腹的自虐,生命下一刻幾乎要滅絕了,但我已經氣若游絲地再也沒有伸手去拿或者消化的能力。

  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

  小弟的婚姻危機是一面立即的鏡子,讓我看見了自己即將要引爆的問題,而當我只是表象憂慮著他的婚姻危機時,其實我更應該著手清理的是自己與金錢的陰影。

  當我能開始有意識地覺察到這家族物語之間的連動,我就能從自己身上即刻做起,因為家族物語的打破,首先需要的正是一個人的覺察夢醒。

  如果說,我真能有能力幫助弟弟的話,那麼就是從我自身與財富金錢的關係著手,這樣我才能終結家族與金錢過不去的厄運。

  我願意也馬上動手施行!

  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

  這是我目前的功課,無可規避,卻也是溯及既往,與繼往開來的清理工作!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