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智的終極選擇
到底,發現自己前的無盡黑夜有多漫長?頭腦心智守更的任務有無交替的時候?下一班輪值的又是誰呢?
腦袋總有失去理智的時候,邏輯總有圓滿不了的規則,人力也還是有耗竭的終點,許多時候我感到完全地累癱掉了,倒在意識終極的邊緣,朔風野大地吹,看不見路的茫然,使不上力地冷冷地看。
於是,我開始了零極限的練習,就是由擔負百分之百責任開始,既然責任等同於清理自己的機會,於是「謝謝你」這句話就成了最自然的開場白。
「謝謝你!」我在心中默念著,那是在母親開始向我抱怨父親種種不是,而我卻不知該如何回應,甚至是情緒要爆破前的邊緣,從心底以無聲的方式回答著她對愛的絕望。漸漸地,我發現自己好像在感謝自己的絕望,感謝它透過母親的現起,讓我知道自己尚未清理乾淨,但我的頭腦心智也承認了無能,於是,就交付給宇宙大愛來消解吧!
「謝謝你!」我在黑夜中一次次地吐露,那是為著白日指責母親後的懊悔、輾轉失眠裡,唯一能使力的支點,謝謝母親讓我看見對自己的批判與不接納,承認頭腦心智已經投降,或者乾脆交班下崗,讓宇宙大愛開始輪值,帶領我在意識的邊陲外,繼續完成生命的功課。
「謝謝你!」我切掉對父母批評、碎念與吵雜的頻道,轉調到感恩的寧馨裡,那是在腦袋幾乎要被炸開的抓狂裡,能夠瞬間解救自己的方法,毎一聲謝謝都像將自己靠近那來自宇宙虛空的大手,讓祂牽引著像孩子般的我,而我只是心安與相信地跟著就可以了。
「謝謝你!」是我帶著覺察地啪嚓一聲關掉腦袋心智的思維,兩手一攤,真正承認自己再也變不出任何把戲,於是整個人像被超強吸塵器瞬間掏空,並至心臣服地聆聽那虛壑空谷中的聲響、安住地等待著靈感,以及耐著性子待在未知裡,卻什麼動作都不必使上。
「謝謝你!」是我腦袋裡的衛兵,將所有不屬於我的職責交接給宇宙大愛的密語,也是我本分地走回自己崗位的口令。
「謝謝你!」是我像個天真孩子般地吐吐舌頭,撒嬌地躺在宇宙大愛的懷抱裡,打個哈欠,沉沉地進入甜絲絲的夢裡。
我相信,還有一股更廣嚴的力量與愛,撐持著我終於是累了的放下,這正是我在簡短的一句「謝謝你!」裡,最大與最厚實的獲得。不再是一個人絞盡腦汁與用盡身體力氣的纏鬥,並清楚了解到我這顆過度旺盛的頭腦,以及太愛完把戲的心智,此前種種的造作與自以為是,真的是給誤用了,其職責並非在毎一個事件當口幫我作下最好的「決定」,相反的,真正該履行的義務是「選擇」放手交付,或者是徒勞無功且遭受痛苦的自己來。
心智頭腦走到意識的邊緣,眼前就是萬丈高尺的峭壁懸崖,我唯一能作的就是雙臂敞開地放手,然後彈跳出去,也為有這樣才能飛翔,就像待飛的滑翔翼,邊員臨界的過多猶豫與掙扎,只會招來更多的危險與難測,倒不如率性地躺在虛空的懷抱裡。
腦袋的心智的確是有選擇權的,只是該選擇的不是在眼見為實物質世界裡的是或否,或者挑斤檢兩、比較得失後的各種名相類別,卻是一種終極的選擇:放下或者自己扛。
而四十歲的我,頭腦心智選擇了放下,終於是釋放了許多不屬於我的負擔與重量,並且更能夠享受在毎一刻的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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