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8-20 04:23:55品瑜

貼近母親的恐懼

 

  波羅的海的最後一夜,我在沙灘上獨坐到夜深,思考著「離婚」跟自己生命的牽扯,或者是陰影。

  臨海的天,幻變出奇地快,雖已是十點多,但明度飽和的霞飛,依然眷戀西天不散,偶而烏雲抹過,也難掩那美麗的瞬間。

  瑰麗的,對照著心裡的黯淡,反差著一種詭異。

  只是靜靜地看著海面,開始由墨綠色,轉變成銀灰,乃至寶藍。風,晚習習吹來,從十五度慢慢踱步、下階,有些淡淡的鹹。

  忽然,我想到了母親,一位來自大海的女兒,在走進了陸地的乾涸裡,一輩子都在婚姻裡困頓無門。

  母親,面對了四十多年的家庭暴力,「離婚」對她而言是一種微妙的說詞,或者是永遠所不能理解與接受的,只是,她更不能承受的,卻是在中年後,面對孩子們的催逼,直言要她離婚,甚至訕笑著她的缺乏勇氣。

  最強力主張父母離婚,以及介入的人,是我!弟弟們勸說到最後早已意興闌珊,只有我從心急鼓吹、全力奔走,到轉為失望地埋怨、嘲笑,甚至是輕視母親的缺乏行動力與勇氣。

  只是,我向來只是目標導向,全力迫使母親朝向離婚之路邁進,卻從未貼近母親對離婚的抗阻與恐懼,更別說去理解她對此的認知。

  卻偏偏在異國孤伶伶的夜裡,讓海風撩撥起這一切,想起了母親來時路的濕潮與苦澀。

  我有點嘲諷自己,異地而處,從鼓吹離婚,到自己面對離婚的角色轉變,我觀察自己與這議題間的詭異糾纏,與忽遠忽近的距離失準。

  如果,我不走回母親害怕「離婚」的最初,以及站在她碰碰磕磕的婚姻道上,又怎能真正攀上艾格峰北面呢?http://mypaper.pchome.com.tw/lovekyoto1/post/1321323272

  母親在離婚課題的避諱與踟躕,乃至是懸宕了太久的鬱結,的確是她的恐懼所在,然而,我真正的勇氣並非在眼見為實的人世,粗糙、喧囂地標榜自己與她有多不同,進而驅迫症地走一條與她完全不一樣的路,相反的,我得迎向她的恐懼,並帶著它面對當下的婚姻課題,我才真正能在母親困頓的所在,接續一份神祕的力量,走完她未曾設想與企及的路,並將勇氣傳承下去。

    這是IMAX球幕電影-阿爾卑斯:自然的巨人,所給我的隱喻,關於父母在婚姻中跌倒與未完成的所在,我該如何從目睹的恐懼,以自己的勇氣行動去接續,乃至完成。

    毫無批判與罪咎的,就是帶著恐懼走上父母當年的路徑,唯有如此才能真正貼近他們,在心裡的一條陰暗之路,共同迎向光明可能的所在。

  星星一顆顆地亮了起來,我在母親面對「離婚」時的最深與無邊恐懼裡,再次生命連結。

   星子的光,落入了我的看,竄進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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