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2-12 14:18:19京都子

Dare or Truth?



  少,大膽或誠實,都是一樣的殘忍,至於殘忍,或許也是一時撕開的痛苦,卻成全了無限向裡的探去。

  那年在墾丁,我們四個人在房間的地板上玩起了「大膽與誠實」的遊戲,眼看著酒瓶搖晃地轉著,我真的惶恐地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選擇大膽或誠實?

  大膽?我向來是惡人無膽,雖然我表面上總是搞笑裝強與痞子似的無所謂,但是,這只是防衛的手段,是為了掩護我幾乎要夾尾脫逃的踉蹌與倉皇。我從來都是膽顫心驚的懦夫,尤其面對感情,我只有虛偽的自持,卻沒有坦白的勇氣。

  誠實?如果沒有自我安慰的謊話,我如何能安然地以高度自制的優雅,行走於框架的社會價值裡。我擅於自我欺騙,騙自己一切都很好,我沒受傷、也不會痛苦,「還好~」這是我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謊話。

  大膽與誠實,其實我都玩不起的赤裸,但我卻依然慣於討好他人地加入這場遊戲,我不敢退縮,也無力說不,只是讓酒瓶兀自地空轉,全身緊縮、僵硬,瞇著眼不敢看瓶口到底指向誰。

  酒瓶開始無力,眼下就要暫停,我緊閉著一口氣,睜開眼,友人們拍手尖叫,那酒瓶的開口指向了你,但沉澱的瓶底卻蓋住了我的呼吸。

  「誠實或大膽?」他們倆用力嘶喊著。

  如果我有多雙隱形的手,我絕對會緊摀著自己的耳朵與眼睛,甚至我自己的呼吸,我似乎寧願當下死去,卻也不能面對一點點的真相。

  我到底在逃避什麼?隱晦什麼?又在抗拒什麼?

  當下我自己得撕裂成兩半,一半是與你們喧嘩笑鬧,但另一半卻是眼看自己要往那個心裡的陰鬱坑洞裡跳,我來回奔跑、散亂著,有種精神錯亂的惶恐。

  「誠實!」你一派輕鬆地說。

  我的自問,還沒有解答,你卻自若地面對所有的逼供。

  「你那些一夜情是在哪裡解決的?」友人問著。

  其實,友人為何提出這個問題,他的動機與我的猜測,至今依然讓我自己感到很受傷,一直暗戀著你的他,讓我與他變成一種異性的姐妹手帕情誼,我們都各自對你都有欲愛不能的情傷,也彼此理解對你的愛情想像,他何故撕開那層透明的薄膜,讓血腥刺鼻地讓人難受?

  你先是愣了一下,無所謂地交代了幾個場景與情節,就算完成了誠實的懲罰。

  只是,這樣的懲罰到底懲罰了誰?又傷害了誰呢?

  我無法想像,自己是如何度過你誠實口白的那些分秒,我慣常地自體崩解、碎裂成好幾塊,臉上依然堆滿適合那個氛圍的玩鬧笑臉,有點好奇,又帶些戲謔與捉弄,但是我的右手卻背過去我的身後,不斷地用指尖擰著我自己的左手腕上浮起的筋,使勁全身可以凌虐的力量,我要讓自己痛,藉由肉體的痛,忘記心口上的傷,一如當年我在盛夏印度街頭遊走的放逐,希望身體的交灼,可以痛過心上的刺痛。

  我痛!我已經幾近歇斯底里,幾乎要用罄力氣把自己的手擰斷,雖然手是背過身後,但左手腕已經被指甲的銳利,給嵌出一道道指痕,有如劃破天際的雷擊,皮層的血凝成一記記的瘀青,浮腫成一朵朵烏雲,那是淚的水氣,凝滯。

  只是,藉由痛苦的轉移,企圖讓自己可以忽視心裡的傷,從來沒能真正發會作用,但至少我還是維持了人前的高度自制與優雅。

  少,沒有人會懂,這樣的誠實遊戲事實上懲罰了我,一個善於自我欺騙的慣犯,在你赤裸的說詞裡,我情願自戕死去,因為在那樣的棄械裡,我找不到任何可以防衛的武器,我只能直覺地拿出你丟出的武器,讓自己一槍斃命。

  早已忘記,我們是如何結束這場懲罰的遊戲,只是在那一個夜裡,我僵硬地躺在床上如同一具死屍,右手撫摸著那左手腕的傷,開著一朵朵傷痕的雲朵,不散。

  少,我左手腕上的烏雲,已在一甲子的風起雲湧之中散去,化散了開闊的天青。風雲變色,有時,而雨過天青,也是有時之後的有時。

  這些年我學習如何誠實,一如你當年的坦然,即便你也有自己的晦暗,卻從來不會虛飾地隱諱,而我終於能在痛苦裡,學會面對自己的陰暗,以及對你的傷。

  我相信,那一年的誠實遊戲,對於你,也是一種開腸剖肚的酷刑與凌遲,只是,你從來不會逃跑,泰然地接受了一切,或許,看似殘忍的誠實自白裡,也有你對我的善意祝福,讓我在哪天有勇氣憶起,終於瞭然有一份誠實可以是這樣的風輕。

  少,你讓我學會了誠實這一課,就在生命的苦行裡,有了一些欣慰與輕安,雖然傷痕仍在,痛苦依然,但是我卻在走過之中,在每一個腳步裡相信著,路的盡頭,我們總會再見,以寬慰的微笑,了卻所有的曾經。

  誠實,我持續修習著。

http://www.youtube.com/watch?v=NliXuufUT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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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 Knight 2007-12-13 20:36:41

這種遊戲也算是一種「真心話、大冒險」吧?


你痛到了,不哭,也不要哭
因為頓悟跟修悟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