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28 17:00:47京都子
全神貫注.愛
你是否注意過,如果你以全副心神與某物相應,事後你不會有太多的回憶?但如果你沒有付出全部的心力應對某些挑戰,就會產生矛盾掙扎,由此又衍生出困惑及苦樂的感受。這份掙扎強化了記憶,其他的記憶又助長此記憶,於是這個記憶群變成了生活中各種反應的主使者。
—《在已知中解脫》克里希那穆提,方智出版社
過去的我,真是想太多了。關於曾經,我的愛被想思給稀釋著,猶如在大海中拋下一顆方糖,讓所謂愛的滋味,不僅不甜,還嫌苦澀。
少,我還沒有愛過,卻虛妄地懷抱著不被愛的痛苦記憶。
年輕歲月裡,我的腦袋已被各種社會框架給塞滿,鏗鏘、吭噹地像撿拾破爛般地拖行著,早已無法昂首抬頭,清新地注視這永恆的美麗新世界,以及當下感受你感情的純真。
我被過去的記憶所牽絆,於是我哀愁。
我被社會價值所制約,於是我焦慮。
我被自己的慾望所綑綁,於是我痛苦。
所有的想思,把我愛的能量截斷,就像在川流上丟下一根根巨大又沉重的木材,久而久之就淤塞了。
即便你曾給我過溫暖的注視,而我也的確在幾秒之間,攝受過那份溫度,與享受過片刻安然的歇息,但是我的腦袋卻是硬生掉落那些大而無當的框架,試圖定義我們之間的關係,強加規劃空緲的未來,還有名相說詞地偏派自己一個在你心裡的位置。
我總是想著,你的愛是如此溫香柔軟…
如果你能愛我更多,我就會更幸福;如果我能永遠獨享,那份快樂可能會更多;如果我是你的妻子,那份歡愉可能會更直接;如果我們永遠在一起,那份安心可能會更實在…
如果…我的腦袋裡總是有太多的如果。
如果,就是一枚貪婪的念頭,光是想著就能鬼影幢幢地塞滿心頭,於是我在自造的幻影裡驚聲尖叫,然後慣性地來回出逃與重回,也變相衍生一種自我假想的快感。
心,忙著玩鬼屋的冒險遊戲,腦袋裡全是幻影,而愛,還能有蔓延的空間嗎?
我想得太多卻又愛得不夠,於是,這樣腦袋的空轉造作,全成為我痛苦的最大來源。
「我」總是以發語詞型態地介入,「我覺得我是愛你的…」、「我認為你是愛我的…」、「我想我們可以在一起…」、「我要你永遠屬於我…」、「我希望我們不再分離…」…。
「我」是只標籤,好讓自己在所有的感覺與慾望上,貼上屬於自己的辨識,這樣的企圖與造作,就像試圖在流動的河水上貼標籤,宣示某種所有與主權,或者凝凍保存。
愛,一如毫無間隙的水流湧動,何以能被貼上任何的標籤呢?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我們能夠覺察的就只有當下,在當下知覺、感覺、接觸、喜悅與遺忘,於是剎那永恆,自己就成為那份喜悅的本身,沒有主、客體之分,於是就沒有擁有的妄念與失落。
少,與你生命交集的那段歲月裡,我的確只是想得太多,卻忘失自己是愛的本身,而愛只能交融,卻無法主、客二元地擁有與被擁有,當然愛也突破時、空象限,沒有過去與未來,或那裡與這裡。
再次見到你,輕觸著你零星的白髮,千年轉瞬,我只是淡淡地微笑著。
我以極其喜悅地望著你的髮、我的指尖、你的不經意、我的安慰、你的恍然、我的懂了…
愛,純美的,與我的存有合而為一。於是,我不能說自己是愛你的,或者我們終於是愛著的,因為愛是不斷消融的,將人身心脫落,連任何一絲的自我概念都溶化殆盡了,只剩唯一,存在。
存在,是唯一。
無可名狀的喜樂,就不會有言語名相的念頭,想重複、回味、擁有,於是轉瞬之間,也就遺忘了…。
風捲殘雲,天透著湛藍水洗~
漆黑冷夜,地抹著銀白月光~
萬籟俱寂,風輕觸著竹葉末梢~
大雨驟歇,土翻覆著生命氣味~
緣慳,喜悅融化了時空,身心霎時領受,轉瞬不記,消散於虛空。
少,再見時,愛的喜悅融化了所有,連自己都忘失了,誰還會記憶那過去的種種,以及計量著未來的如何?
就是了。欲辯已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