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28 11:40:08京都子
中年失落的一種獲得
感受到心中缺乏支持,往往能幫助你發現內心真正的支持力。
—《鑽石途徑:探索真相的火焰》,阿瑪斯著,心靈工坊。
在一次與好友的聚會裡,忽然心有所感地聊到中年失落的問題。
大家很懷疑,為什麼這幾年我切斷所有的社交場合,甚至面對邀約,也以沒有急迫且必要性的理由,來回絕閒聊八卦的日常聚會。
我微笑,淡淡地說:「我不覺得相互取暖的聚會有任何意義,反而更安適寂然獨處的狀態,這是一種圓滿的寧靜感。」
其實,前幾年發現自己身體出現狀況,幾次獨自在各大醫院的診療室進出,忍受劇痛做切片,然後神經緊繃地等待報告,我的確感覺到心中缺乏支持,甚至慣性地想找朋友來陪伴,但是醫院似乎更適合獨行。
總是人前裝強虛飾的我,一直沒能去辨識、認證自己的這份孤獨的失落感,終於有次從榮總醫院的後山,走到軍艦岩時,兩側的岩壁將我夾繞,陰溼的空氣裡有份泥土的腐臭味,我突然崩潰地哭了出來,害怕地抽慉著,我茫然的是自己竟然得獨自面對死亡,那條路像是我累世走了千萬遍的幽冥小徑,好長、好深、好遠也好黑,怎麼我曾經努力經營的人際關係、功名成就,完全都無法挽救頹勢呢?
過去的我太狡獪,總會在經歷一次失落之後,適時地尋找另一個人、一段關係、一份心理狀態、一個社會位階、一種自圓其說、一項新的人生態度,來填補那份失落的挫折、空虛與無力感,於是,我從未真正面臨生命失去依靠的風雨飄零,只是這次死亡的威脅太大了,讓我震懾地無言以對、無法可想,甚至無處可逃,最後只有棄械投降,真正地臣服在死亡前面,一個人直落地靜默著。
也的確在完全失去依附的狀態下,我才能完全放棄直覺抓取的念頭,完全地失重、飄浮,就像在大海一般,自己竟然仰飄地看著藍天?!
於此,我知道最堅實的撐持,不是世間法任何種種可見的身分地位、輿論價值、位階名號、人際關係、自我形象與概念,而是認清生命實相的究竟,這才是永不失落的支持力,讓自己不論面對何種世間幻像,都能微笑以對,知道這一切終將過去。
生命實相是慈悲的,不是它能無時不刻地提供物質的依靠,而是只要在我們意念自身的圓滿俱足與了知世間夢幻泡影的無自性之後,那份柔軟的大無畏就會自心生起,這就是最堅實的撐持力。
了知這一切,即便知交半零落,甚至師長的不解與攻擊,我都能淡然地笑看這一切的造作。
萬夫所指吾亦往。我沒有要對抗些什麼,但卻也更清楚自己施力的所在,只因為心裡有一份柔軟,那是份永不失落的撐持。
面對質疑,我選擇相信,生命一體終會走到毫無爭執的完境。
面對疏離,我選擇善意,愛是永不失落的溫度,始終守護著旅人的心暖。
面對惡言,我選擇等待,夢醒之前的黑夜總是漫長,但清醒的那一刻就不管噩夢層持續了多久。
中年失落的一種獲得,那是生命實相的慈悲,它給所有人的堅實撐持一直都在,只是我們得在憶起中重新感覺那份力道,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