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6-27 19:56:57京都子

若不是你



少,若不是你,我想我應該像最大多數人一樣,用著粗糙、堅利的道德鋼刀,揮斬著同性戀的所有柔軟議題。

  如果我夠真實,自己必須承認在你坦白之前,我對同性戀是一無所知的,儘管我稱得上是所謂的社會菁英,但對於這世界的多元樣貌,我的認知是如此蒼白、 失血。

  雖然沒有正面無情批評,就像許多異性戀沙文主義般的嗜血,但我卻是以不願意理解的態度,隱性、被動地對同性戀進行不可見的惡意,就像大部分的溫和異性戀一樣,以絕對的忽視、假面的溫和,偷偷摸摸壓縮同性戀者的生存空間與氣息,但骨子裡卻是一樣的毫無包容力,甚至是歧視的暴力。

  關於愛你,我想自己一直得到太多…

  若不是你,一直的真誠相待,以人對待的寬愛,我就不會憶起被人尊重、珍愛的柔軟幸福;若不是你,全然的交心,毫不藏私的給予,我就不會相信世間仍有愛的可能;若不是你,在真心注視的品質中,讓我看見自己存在的事實,我就不會在曾經的創傷中,願意敞開、接受。

  若不是你,我還是那個繼續抱殘守缺,做個內心滿是坑洞,卻佯裝善的社會人。若不是你,我還會是那個沒有人的品質的社會加工品。

  雖然,從你口中親自說出真相,的確,讓我錯愕、驚恐,甚至自責。但,若不是你,一如初衷地以真誠相待,我相信怯弱的我會逃,就像一般的戀情破裂那樣,一拍兩散,固執著個人的堅持與怨懟,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或者在往後的漫長時光裡,怨咒、攻訐、評比、數落…。

  若不是你,我想自己處理失戀傷痕的手法,會跟多數人一樣殘忍,不管是自殘或傷害對方。

  正是因為你的溫柔,讓我願意停留在傷痛的原點,勇敢地經歷一切最細微的酸蝕、活燎、冷凝、摧折,真真切切地看清自己對你的愛情樣貌。

  就最世俗的愛情衡量,我似乎從來不曾擁有過你。但若細想,誰能擁有愛情?對方?或者自己?我們都忙著攫獲眼前的東西去填補內在坑洞,卻忘了盈握在手的瞬間感動,不是嗎?

  但一甲子的隱伏、尋思,在愛情不完美的小小裂縫中,我瞥見自性的幼弱良善,羞怯、輕顫。

  因為愛你,所以我給自己機會,去成全自己的人性,以理解的善意,去溫柔了解同性戀的世界,雖然,這個認識的過程裡,讓我的異性戀沙文主義,以各種型態露乖出醜,但,我還是繼續著這樣的修行。未竟,但至少是上路了。
  
  因為愛你,所以我讓自己有勇氣,膛臂擋車地轉身對抗異性戀沙文主義的無知、獨裁,雖然,這樣的抗爭經過,還是不免讓我有失去你的失落,甚至認同自己是受害者的姿態,但,我還是看清自己凡人的習氣。有漏,但的確是精進了。

  若不是你,我會羞赧於自己的異性戀沙文主義,蒙昧、無知、專斷、蠻橫。

  少,這是我該感謝你的,給我一個機會,去體現所以為人的一個良善本質,願意尊重、了解與己的不同。

  少,你最終還是給我了你的愛,成全我的良善可能。

  若不是你,這一切的轉變都是未知。

  失與得。在時間的等待裡焠鍊。

  若不是你。我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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