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5-04 08:17:13京都子

全體兒童動起來—ACES DAY


All Children Exercising Simultaneously(ACES)全體兒童自主運動日,於1989年五月的第一個星期三10:00-10:15世界上所有青少年與兒童,都被師長鼓勵一起自主作運動,藉機展現活力運動的終生職志,如果是正好碰到上課時間,老師仍會暫停教學活動,將孩子帶至運動場,與老師職員們一起扭腰擺臀,四肢舒活飛揚地動起來。這個全球活動至今已經17年,每年有越來越多的國家與孩童,加入這個行列。

  台北歐洲學校也加入這個國際活動的行列,校方特別提想家長或孩子準備運動服與水壺,一起替孩子的活力熱情加油。

  從小,我的教育似乎是要把我與我的身體分離,過度重視智識教育,只會把我變成一具水腦症樣貌的外型,頭腦無邊擴大增生,而四肢卻持續萎縮。運動,總是被老師們污名化,記得小學老師常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就是用來譏笑班上十二名棒隊員。我念的是台南市公園國小,曾經在少棒比賽一度有風光的紀錄,而班上那幾位留級好幾年的超齡同學,似乎自我實現的預言,完全符合老師所描繪的刻版印象:不愛唸書、考試滿江紅、作業沒寫…,而班上其他同學在印證老師所言中,似乎對於運動有著壞學生的誤解,當然,對於自我的肢體展現更加畏縮,我們早已學得用考試成績來討好老師與父母,這是有效地建立個人自我形象的方法。其實,現在想來,這些同學並無過失,有的不觸犯了教育的主流價值—考試至上,卻得背負被貼標籤的厄運。

  中學時代亦然,升學班的另一個極端就是放牛班,而他們就是運動項目的校際代表,有時老師上課瞥到操場上集訓的他們,就會議有所指地要正埋首隨堂小考大的家看看,究竟是要用功唸書,乖乖舒服地坐在教室內考試,還是要在大太陽底下被操得很厲害,我知道,老師的預設立場不言可喻,老師甚至延伸到我們未來的人生:「你們最好坐在辦公室吹冷氣,而這些同學只有到外面作捆工討生活啦!」二元對立的價值,強行輸入青春期的蒼白思考運作裡,我暗忖,我的頭腦一定要跟自己的身體分離,否則就會有變成工廠作業員的悲慘未來。

  我們在頭腦領域的鑽營,儼然已經到了如台北商業地段的無限開發,擁擠、吵雜地喧囂著填充的二手資訊,錙銖必計地哪些最in的知識,必須擺在黃金地段,而聯考不考的科目就堆在隱沒的的雜草堆即可,整個大腦皮層,被我們如一張地圖張開,如同房屋仲介商一般,隨時關注行情波動,精微調整售價與買賣方向。相對於大腦皮層的瞭若指掌,我們對於身體的地圖卻陌生且膽怯,無法了解身體的所迎所拒,柔軟與堅實,甚至爆發與耐力持久,我們與身體失去了聯繫,也同樣失落了人類演化時所遺留的生物本能,我們與自己的某個部份切斷關係,也與週遭的色香味觸法等所緣,生疏了曾有的互動。

  我是不愛運動的,因為我找不到任何的動機,我也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所需,但我時刻能夠覺受的就只有大腦的求知若渴,如此而已。外子常笑我:「為什麼你沒養成運動的習慣呢?整天看書,乾脆以後演化成一顆頭顱就夠了!」我經常因為能坐著就不要站著,能躺著就不要坐著的懶人惡習,被外子碎唸到臭頭即便他送我一張運動會員卡,我還是有千百個理由,到最後只去了一次交差了事,有次外子很認真地與我對話:「你從小都沒有感受到運動時的安適時刻嗎?那是一種靜心,與自己身體共處的澄淨時刻,感覺呼吸的收放、血管的舒張、心跳的碰撞、皮膚毛孔的如花綻放,以及神經全面像紙張攤開的輕鬆。」我發楞地搖搖頭,他所描述的我從未經驗,我猜我的身體就是超過黃金治療期吧,僵硬得無法回復曾經的柔軟了,外子看我一臉茫然,似乎不是特別要與他作對,只是我未曾知覺運動的美好,那種感覺就好像人類對著美人魚說奔跑有多舒暢那種難以想像,「運動,是要變成一種反射動作的習慣,把它變成生活韻律的一個小節,共同演奏自己的生命之歌」外子喃喃自語著,我猜他也沒期望我能理解。

  我知道,我與我的身體疏離許久,陌生且僵硬,即便要復健,可能得花上好多的堅強意志吧!

  我想,外子說得沒錯,讓孩子在身體柔軟的開始,就自我探索身體的地圖,經驗那份冒險與滿足,也譜出屬於自己的生命旋律,因為身體運動與腦袋智識同等重要,都是身而為人的各項樂趣與奧妙的所在。而我,失落了某一塊。

  希望所有家長老師也能響應「全體兒童自主運動日」,讓我們的孩子伸展柔嫩敏感的肢體觸鬚,擴張無限的身體地圖,那將是他們自我了解的開始,也是探索世界動能的奧妙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