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31 11:30:14京都子

窗邊的小肥貓


  每天清晨在巷口送Rebecca上校車,關上車門,我會像小小兵地繼續駐留在原地,因為我和Rebecca有個秘密小約定,我要等她的校車回轉到對街,再跟她從那一格車窗,像風車旋轉大力揮手跟她說再見。

  今天,我的小兵風車揮揮手很特別,因為就在校車飛駛過去的瞬間,突然世界全部彷彿果凍般凝凍暫停,眼前就停格在Rebecca望向我的那一小窗,而時間也頑皮錯接,回到過去地將我拋在2000年11月的英國布里斯托(Bristol)小鎮,那冬日第一場雪之前的灰色陰霾裡,我猜,愛因斯坦說得對,時空並非線性發展,我與孩子之間的愛,就像一具熱烤爐,把時空放在其中烘烤,然後像只麵團地像四面八方蓬鬆飛脹去!

  那年,我這個向右走的台灣人,在向左走的英國小鎮學反向開車,準備考駕照,把11個月大的Rebecca託給前來探親的婆婆照顧,我匆匆忙忙地在百年老爺木梯裡,疾步離去,坐上Golf小車,在調整目視鏡裡,我瞥見窗台上小Rebecca看著媽媽離去的難過身影,婆婆在她身後抱著她,還不太會站的她,雙手緊抓著窗框的邊,奮力抬頭看著車子載著媽媽遠去。那一窗方格裡,Rebecca彷彿是一隻想逃走的胖貓咪,等待窗戶突然迸開,飛也似地跟隨媽咪的車,快馬加鞭地跟去!

  兩小時的駕訓回來,車子才剛停妥,原本坐在窗台上的Rebecca,竟像前一刻還在打瞌睡的貓咪,怎麼下一刻立即興奮地甦醒,她的小手緊抓著玻璃,上上下下地指間溜滑梯,讓原本澄透的玻璃窗,馬上變成一只指紋花紋佈滿的毛玻璃,她的屁股興奮地像隻快要出去玩的野貓咪,左右搖晃不已,自車窗跟她揮揮手的我,心中暗叫不妙,待會我又得疲累地擦玻璃,但是她的高興還是如光箭般地射向我,我整個人輕盈地像支蓬鬆的小羽毛,就要飛到她的窗邊去,孩子,我知道,我們都等得好心急。

  五年前的窗邊離去與等待,而今那樣的心情依舊延續,只是站在原地等待的,竟然是我自己。

  孩子會飛,夢想會帶她逍遙飛行,我知道我已經變成那隻窗邊的胖貓咪,守候期待著天空那個我最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