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28 13:23:07京都子
媽媽是導盲犬
3/29我們清晨巷道漫步,靈動的Rebecca隨興地閉上眼睛,撒嬌地說:「我現在又睡著了!」她將所有力氣給癱了,把身體的重量完全交付給我,哇!跟我耍賴!讓我牽著她的小手,行走在上坡路段!唉!平時不運動的我,感覺有點喘了。
記得當Rebecca還是粉嫩的小嬰兒時,總是不安穩地24小時地哭鬧著,當時,與先生跟婆婆主張孩子應該獨立睡覺而意見紛歧,而自己總是掙扎在該讓她於我懷裡香甜入睡,或是為了不讓家庭失和地退讓,任其在黑暗房間中嘶聲哭喊,於是我徘徊在母性的隱微本能與異國的文化教養主張,常常是感到精疲力盡且心神耗落的,我的孩子還不會說話,親口告訴我怎樣對她才是最好的,或者至少表達一下意見,讓我們在家中打成2:2平手,Rebecca依然只會用哭脹紅了臉,雙手緊握著小拳頭,讓我的慌張更加速了。
有一次我實在不忍心她的長夜哭泣,跑到她的小房間裡,偷偷將她抱起,在我懷裡搖成一條小香蕉船,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我發現懷裡的重量變得更沉了,我本來懷疑是不是自己因為抱太久而肩膀、手臂痠痛,才會覺得小嬰孩怎麼突然體重增加了,但我在小夜燈的微弱光亮之下,我發現,她的小拳頭完全舒張開來,像綻放的一朵虞美人,我的手臂敞開所有的觸感,果然感覺到她的肩頸肌肉,已經不再緊繃、自我抵銷地使力,每一束肌理都像一甸甸的柔軟絲絨般,服貼在我的每伊吋肌膚上,她的呼吸開始勻稱地像一陣徐徐微風,吹得我的臉頰上的細毫腰擺如飽實的稻浪,她的小嘴唇有時間或吸著乳頭的反射性動作,這是此刻全然放鬆的唯一力道吧!
我終於懂了,先前當她啼哭抗議時,她拼命使力地對抗身體的所有力量,於是,在懷裡是有些輕的,但是此刻,熟睡在母親懷裡的安適香甜,那份被包覆著的安全與呵護,讓她全然將生命的重量給交付出來,她的身體與其他的靈體(乙太體、星辰體、意識體…),完全相信地一次放在我的身體上,自然那重量連我最粗糙、魯鈍的肉體都可以感受到,因為那不僅僅是一個嬰兒的重量,裡頭還有最觸動人心的相信。
此刻,耍賴的Rebecca放心地將自己交給我,我再度從每一個觸感與心的感受裡,知覺這份人與人最親密的重量,霎時,我有一份安定,就像在海上漂流已久的枯木,漂流到岸邊的水筆仔裡,勾住那新生最青嫩的根鬚,也找到力道的支撐點,於是那根枯木便依偎在這株水筆仔,簇擁、守候著水筆仔,有成為它根需的抓力點。
我玩興一來笑著跟依然閉著眼的Rebecca說:「媽媽好像一隻導盲犬喔!」,只是接下來的101個為什麼:「什麼是導盲犬?」、「什麼是盲人?」、「導盲犬需要接受什麼訓練?」這些有點深度的問題,害得我爬上坡氣喘如牛時,還得費力費口氣地回答,真是!結果瞥見管理室裡頭的時鐘,校車快到了!我請Rebecca結束我們的導盲虛擬遊戲,快步跑到巷口去吧!我們倆又笑又跳,我猜,這一天開始的運動量其實夠了,接下來的一整天,我可以安坐在電腦前而不會有缺少運動的罪惡感了。
送Rebecca上公車後,裝可愛地與她在車窗前揮動大手,我想,生命的力道是一份肯定,有是另一種施力點。孩子,謝謝你的信任與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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