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1-18 10:34:26京都子

媽媽買的車輪餅

  某日帶母親與女兒去大葉高島屋的美食街吃飯,我ㄧ手緊抓著吵著要買糖果的女兒,並蹲下身哄弄她,這時一旁的母親突然拉起我另一隻手,她在我耳邊慈愛地說:「女兒,你喜歡吃車輪餅還是日本和果子?媽媽去買給你吃!」當時我ㄧ愣,還真的朝向甜食區張望一下,認真地考慮母親的問題,就在猶豫不決時,母親已快步地買了個奶油的車輪餅遞給我,也給眼淚還在打轉的小女兒一個紅豆餅,母親催促我說:「你小時候最愛吃車輪餅了!快趁熱吃!」突然我眼睛一熱,眼淚幾乎要掉下來,沒想到都已是為人母的我,卻始終是母親心目中等待驕寵的女兒。

  小時候家境不好,每次陪媽媽上傳統市場,我只能盯著小朋友舌頭上的麥芽糖,或者望著手裡的被咬了缺角的車輪餅,因為我是老大,早熟與世故讓我只會暗自吞著口水,根本不敢跟媽媽吵鬧索討,而忙著與攤販斤斤計較的母親,大概也忘了小孩天生嗜吃甜食的蠻纏。直到高中以後,家裡的經濟改善,有次陪母親逛市場,她竟然沿路指著一攤攤的雞蛋糕、涼圓、棉花糖、九層糕,問我的喜好並準備買給我吃,她挽住我的手笑著說:「你真是個奇怪的孩子,怎麼不會像弟弟或其他孩子一樣,吵著要買東買西的?」她還生動地描繪弟弟每看一攤就賴一攤的賴皮模樣,害我都忍不住地笑了起來。就這樣我們說說笑笑地走過所有甜食誘惑,我還是搖搖頭跟母親說:「不了,沒什麼想吃的。」說時遲那時快,母親抓著我往回走,一攤攤地各買了一些些,好讓我全部嚐嚐看,母親見我呆立著,還連忙打開其中一袋,塞了塊小象造型的雞蛋糕到我嘴邊,並催促我快吃。

  就這樣,我年紀越大,母親竟然越把我當起小孩來,大方地餵養我各色的甜食,連我在德國生產坐月子期間,她也扛了整箱的台南鳳梨糕、烏豆沙大餅與零食,讓我嘴甜心更甜。近幾年兩個女兒成長到與我展開零食的攻防戰,母親竟然在我對女兒訓誡不可以在飯前吃甜食的敏感時刻,冷不防地剝了顆糖果硬塞到我嘴裡,讓我一下子威嚴盡失,不知如何回應張大眼睛的女兒們;或者迅雷不及掩耳地買好三個車輪餅,讓我與女兒排排坐吃果果地從母親手中領過這甜蜜的幸福。

  雖然如此,我還是喜歡這種被母親以甜食嬌寵的幸福,因為我知道那種當小小孩的滿足,是成年之後的為所欲為所不能評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