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筱珊穿了一襲透明的罩式絲質綴花黑色薄紗睡衣，裡面的玲瓏剔透誘人胴體若隱若現…腳步輕盈地來到床前。

偎著床邊坐下來，把報紙從他的眼前移開，骨碌碌地滑進了被窩之中。

「妳…妳幹麼？…住手，別…亂摸…」

筱珊並不理他，雙手已把他的內褲拉扯到了膝蓋，整個人欺近了他的下身…

他連忙使勁向另一床側滾動，一時跌落在彈簧床下，迅速把褲子給拉好，一臉潮紅地說：「我跟妳說過了，我不是妳老公，妳…真不害臊…萬一有一天建成回來了…妳會後悔的…。」

筱珊從棉被裏鑽出來，身上的睡衣半吊在上身，一邊的香肩和酥胸半露，臉上卻滑落了兩行淚水。

「建成…你…你為什麼變成這樣？難道你變心了嗎？你好久都沒有碰我了…嗚…」

「我已經對你說過多少次了？為什麼你還是不相信？我根本不是吳建成，我叫許炳南，不是你老公！還有，我也是男人，不碰妳是為妳好，如果妳再這樣，有一天妳會後悔的。」

沒想到筱珊聽若不聞，竟然迅速地把薄紗睡衣褪下，揉成一團朝他丟過來…。

「拿去！這是你去年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你親口說過的：喜歡我穿著這身性感內衣，…這樣才有情趣…嗚…原來你變心了！」

筱珊的眼淚在臉上縱橫，眼線隨著淚水在臉上斑駁…

他望著眼前身材姣好，卻一絲不掛的女人胴體，雖然也隱隱昇起了一股慾火，但又覺得有抹不去的罪惡感。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絕不是嫌棄妳？只是…我不能對不起良心，對不起朋友，我真的不是你的丈夫。」

筱珊在他的面前裸露，一點也都不覺羞恥。因為她已經黔驢技窮，這是最後一招了：她想用愛來喚醒丈夫的記憶。

「你是得了失心瘋嗎？」

筱珊從桌櫃裡，把一本厚重的結婚攝影寫真集丟在床上。

「這算什麼？你竟然把我們的山盟海誓忘得一乾二淨！？難道這些都是假造的？你怎不去照照鏡子？難不成連長相都可以假造？」

他低下了頭，無言以對。

「為什麼你要用這種可笑的理由來拒絕我？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吳建成──我的合法丈夫，你卻死不承認？偏偏說你是什麼『許炳南』？你是在折磨我還是在作賤自己？」

筱珊大吼大叫，哭得像個融化的泥人兒。

他看了有些心軟，心中的苦處無處發洩…於是走過去，用兩手搭在筱珊的肩上：「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我已經搞不清楚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我到底是誰？我是怎麼變成這樣的？還有那『遺失的五年』，到哪裏去了？我…實在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傷害妳的！你這麼美…我怎麼捨得？」

筱珊不管三七二十一，撲在他的身上如洩洪般哭泣著。

他赤裸的胸膛被她酥軟滑嫩的乳房肌膚磨搓著，終於也按捺不住了…

兩個肉體終於緊緊相擁，跌落在一個盛滿肉慾的床褥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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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帖信已經半年不曾到過筱珊的家。

這天風和日麗，是個出門拜訪的好天氣。

他到了一棟小洋房之前，輕按了一下門鈴，聽到一陣悅耳的鳥鳴聲。

「來了！」

屋內傳來親切的女聲。應門的正是筱珊。

「歡迎，歡迎！表哥請趕快進來坐。」

「妳看來氣色亂好的，是不是有什麼喜事嘍？」

藍帖信對著來開門，一副喜孜孜地筱珊說。

「哪有？進來再說吧！我已經跟建成提過您，他人正在客廳呢！」筱珊拉著藍帖信的手進到屋內。

兩人到了客廳，藍帖信看見表妹婿建成坐在沙發上，一臉狐疑地問：「你…是…表哥？！」

筱珊對藍帖信使了個眼色，卻帶著愉快的笑容。

藍帖信心中懷疑著：「妹婿，難道才一陣子沒來，你就不認識我了？」

「喔…不，表哥…歡迎，歡迎！」建成有點勉強地附和道。

藍帖信選擇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沙發很柔軟。藍帖信故意讓整個身體埋入其中，並翹起了二郎腿，好像回到自己的狗窩一般，毫不見外。

「妹婿近來可好？小倆口有沒有吵架呢？」

「建成」一聽，不知怎麼回答是好。

「臭表哥，哪有這樣打招呼的？好歹您也是客人啊？！」筱珊抗議道。

「喔，對不住，我忘了我是『客人』，妳倒是『護夫心切』，開個玩笑也不成？」

藍帖信朝筱珊眨了眨眼，筱珊才體會他是故意把場面弄得輕鬆，縮短和建成的距離。

「我到後面去餵狗，你們兩個大男人聊一聊吧。表哥，中午就在家裏吃頓便飯，難得什麼風把你吹來？！」

筱珊故意藉口離開，讓藍帖信有機會和建成晤談。

「老弟，怎麼整個人瘦了一圈？是被我表妹給虐待的？還是你體力透支？他雖然是咱家的大美人，不過你可得節制些？要不要我開些藥給你補補身子，壯壯陽？」

藍帖信用輕挑的口吻去試探建成對他的態度。

他感到非常質疑，眼前這個表哥壓根兒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可是他又好像和自己很熟，他只好應和著：「還好，您自己的妹子您自己清楚，倒不必替我擔心。」

「唷！小老弟，怎麼才幾個月不見，就和我疏遠起來了？上回咱們還不是一塊去HAPPY了一下呢？現在倒像是仇人了？」

其實藍帖信根本不是那種喜歡尋花問柳之徒，他所說的也是子虛烏有的事。只是從這位妹婿的陌生眼光中發現有異，故意杜撰著一些往事，來試驗他的虛實。

他不敢反駁。

因為他根本不清楚建成和眼前這位表哥做過了什麼「HAPPY」的事？答與不答都不得要領。

「提那些做什麼？您今天來有何貴幹呢？」

藍帖信已經能確定，他絕對不是吳建成！

吳建成絕不會容許別人杜撰歷史來沾污他的聲譽。再者，他的妹婿也知道他是個醫生及他的為人處世，怎會對今天異常的表哥一點反應都無？

藍帖信驟然變臉。

「好吧！老實說吧！你是不是許炳南？」

他忽然像被高壓電電擊一般，倏地一聲跳了起來，才一秒，臉上反而露出喜悅的神色…

「終於…終於…有人認識我了！你…真的知道我的『過去』？」

他並不知道筱珊去找過藍帖信幫忙，所以聽到許炳南這個名字從這位『表哥』口中說出，如大旱逢甘霖，陌地遇知音…

「唉！」

藍帖信嘆了一聲：「我不認識什麼許炳南，但我卻不相信你是吳建成！」

他聽了大失所望，有氣無力地又坐回沙發上。只是喃喃的吐出了一句：「但願我真的是吳建成…。」

這下藍帖信更加確定事情有了蹊蹺，但是這狀況在他的臨床經驗或閱讀經驗上實在找不到：

一個「靈魂附身」的人？

不太像，他的意識非常清楚，一點都不像裝神弄鬼。

一個人格分裂症患者？

也不像，他的精神狀態反應非常良好，而且呈現的是健康的人格表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藍帖信也感到迷惘了…。

可是，藍帖信畢竟是個有名的精神科醫師，他處理這樣怪異的「病例」可比為人妻子的筱珊冷靜多了。

他知道他必須開始「傾聽」，對一個精神病患甚至情緒激動的正常人而言，「傾聽」是最好的鎮靜劑兼治療藥。

於是他故作輕鬆：「好吧，許炳南，讓我成為你的第一位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