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碰──

    唰──

    「那是什麼聲音？小喬！妳有沒有聽見？」責任編輯原本氣到漲紅的臉，突然刷白的抓著抱枕問著。

    「有嗎？我什麼也沒聽見啊！」我能說沒聽見嗎？又聞到那腐臭到足以讓人嘔吐氣味，八成又是那嚷著吾等吾等的那一大坨人形黑影了。但我還是否認自己有聽見什麼，這樣也好，也許我就能趁機聽見責任編輯內心的真正心聲了。

    颯颯──

    電視機螢幕無預警的開啟，然後電源插頭則彈了起來像是被鳴笛給耍弄的蛇一樣起舞著，只可惜我不是弄蛇人，也沒有辦法阻止這些奇異的現像停止。

    「汝去死吧！汝去死吧！汝去死吧！汝去死吧！」電視螢幕閃爍的雜訊沒有影像……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你死就死了！是你自己找死的！早就跟你說過自殺領不到保險金的！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是你自己經營不善的！被別家出版社併吞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是總編輯的意思！是總編輯的意思啊！」責任編輯縮在沙發上抽搐著，嘴裡反覆喃喃的低語。

    颯颯──

    「汝該死！汝該死！汝該死！汝該死！」電視螢幕伸出了好幾雙手，時而碰觸責任編輯、時而拉扯。隱約之間，我看見螢幕上有出版社負責人哀傷的表情，不知道這時候我還該不該當作沒看見、沒聽見？

    颯颯──

    「汝去死吧！汝去死吧！汝去死吧！汝去死吧！」從電視螢幕伸出來的手像拔河似的開始拖扯著縮在沙發上的責任編輯。

    「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真的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我只是順著總編輯的安排而已啊！不關我的事啊！小喬！救救我！老大最疼妳了，他什麼都聽妳的，救救我啊！我是無辜的！要是我有什麼三長兩短誰來安排喬棻的寫作經紀？老大啊！饒了我吧！小喬！快點幫我跟老大求饒啊！我不想死啊！」責任編輯滿臉眼淚、鼻涕、口水，然後用著求助的表情看著我。

    哈！無辜？無辜是什麼？好吃嗎？能吃嗎？我深呼吸著，閉上眼睛，回想著從前出版社負責人和我說話的神態，那神采飛揚的模樣、那高亢卻溫暖的語調，而今天不過就是電視螢幕裡頭非科學的一抹影像而已。

    咻──

    電視螢幕影像瞬間消失，只見責任編輯下半身已經消失在電視的那一頭，而上半身還抓著地毯。我該拍手叫好還是想辦法把編輯給從電視機拉出來？

    「唷！ciao！」先是碩大如孔雀開屏的羽毛，然後是貼滿亮片的比基尼，最後是紫色網襪，還有恨天高的紅色細跟高跟鞋。前任房東穿著誇張華麗的再度出現在我眼前。

    「你可出現了！這會該怎麼辦才好？」我指著躺在地板上昏厥過去，且下半身還卡在電視裡頭的責任編輯問著。

    「不怎麼辦啊！就這樣也很不錯啊！妳不覺得嗎？這可是那位出版社老闆怨魂的裝置藝術捏！協辦單位是冥府鎮暴部隊！妳就當贊助廠商就好，妳捐助了一台電視機。來！給點掌聲！來賓請掌聲鼓勵鼓勵！」前任房東一面嚷嚷著，一面拿出粉餅出來端詳自己的妝容。

    啪啪──

    這是哪來的掌聲啊？未免太過沒有誠意了吧！我嘆著氣癱坐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