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不會一次給你看盡
她一開始讓你難過讓你暈船 到你克服之後
每一次出海只給看見一點點驚奇
一次次累積起來就是大海豐美的贈禮
─廖鴻基課上語錄﹞

想和我換路線的另組女孩焦心切切
她將做關於揚牧的研究專題
又說她已出過海無所謂
﹝其他想和我換路線的同學則說
賞鯨下次還有機會但和作家同遊花蓮只此一次﹞

我出海 不是為了賞鯨


太想念海洋
往澎湖海上的飛魚流星 澎湖海邊的海膽 館裡的鱟
小琉球潮間帶的噴墨海兔魔鬼簑[魚由]茄藻
萬里桐的滿地蕩皮參陽燧足
通霄海濱館極多而不健康的海月水母和球狀水母
和狀況較好的牛角箱魨刀片魚海百合紫點海葵魟檸檬鯊
綠島的分不清是立鰭鯛或角蝶魚
一直到最近海科院半夜被燈光弄醒而錯亂的小丑魚
還有美麗脆弱的珊瑚

「遇見你們的情景全部記得清清楚楚」Pocket Monster主題曲如此唱
歷歷在目

誰知道哪一次觸碰海洋會遇見什麼？


2002年 7月16日 東風 天氣多雲 浪級 3-4級
時時可見浪尖白沫表示風浪不小
下午一點多登上
20噸級 載客量35人 敖幼祥彩繪的「多羅滿二號」
船長陳永鑫 解說員廖鴻基


據說前日出海的遊客豔遇抹香鯨
而我們離港不久即身陷偽虎鯨的獵食隊形
分布在週遭數百公尺的這群高級消費者
有對母子檔一同浮出水面
也有以多欺少﹝誤闖的一花紋海豚遭襲﹞的圍毆事件

海很精采
上層的一位工作人員大喊一聲
「受不了啦我要去船頭」隨即飛奔船尾的陡梯一躍而下
同樣身處「樓上」的告白見狀也想跑到下層船頭
沒想到一放開原本緊抓不放的欄杆根本站不穩
就那麼搖搖晃晃的扶著欄杆緩緩挪動

船頭的視野開闊果真不負所望


一尾
胸鰭放射螢光藍 頭身散發綠色金屬光澤的
鬼頭刀切分顏色透涼的海水逃匿船邊
全黑身軀的偽虎鯨在船右舷前後窮追不捨

船很小浪很大顯得離海很近
那條偽虎鯨彷彿就在伸手可及的清澈的水下游動
在牠最接近我的那一刻

我聽見牠的聲音

不是說謊也沒可能聽錯儘管船上沒有其他任何人聽見
﹝當然啦那一刻只有我一人在最接近牠的船頭﹞
Discovery 和國家地理頻道和海生的課上
早聽過無數次鯨豚的聲音

可還是感動的大叫

沒有多久 風浪漸更大身後也傳來嘔吐聲
廖用謙和的語氣說明必須提前返航

我一人站立船頭
大浪像一堵牆向著微渺的船移動
船在波峰波谷間上下 時而 我腳下的船體猛然驟降
像腳下站立的地面突然消失一樣我的身體落下
時而 船體隨著浪頭攀升
在波峰俯視三公尺下即將摔落的波谷而感到無助與恐懼
陸地好遙遠


廖鴻基在靠岸前說了些大家自此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勉勵語
告白上樓拿包包順便請船長簽名
所以最後下船

廖﹝我們稱他老師﹞笑著對我說
「好像你的狀況最好喔？」
他指的是船上大家吐的吐暈的暈的情形
「你站在船頭嘛。」
『是啊。』我笑說
『其實腳到現在還有點發抖呢。』

當天也見到飛魚
老師說鬼頭刀為吃飛魚在前一陣子的飛魚季較多
而偽虎鯨為獵食鬼頭刀也出現在同一時間
我們沒趕上飛魚季卻仍看到偽虎鯨群
運氣相當不錯


這奇異如生命美好的恩典
到底人與海洋、人與各種生態系有無取得平衡
共存的一天呢
我對這問題的答案是悲觀的
然而人與海洋和平共存的夢境
自那日起沒有停止的出現在我的心緒之中
2002.7.24. 4:51 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