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06 00:42:55告白

中國文化素養

﹝在哪裡?﹞


傳說白居易詩「老嫗可解」,我素心折。


八月十六,早上在驚嘆聲中結束杭州新浙大的參訪。走高速公路坐一下午的車到溫州,馬上又是筵席款待。當地由溫州海外聯誼會作陪,席分三桌,與告白同桌的領導得知我唸中文,同是中文人的他隨即高興的要敬上一杯。

「乾杯之前,我考你。酒最早的時候叫什麼?」那先生如是說。

一時天旋地轉,唔,酒在商代就有了,那叫什麼呢?

「何以解憂?」對方笑著提示。『杜康、杜康。』我緊張而急促的立刻回答。原來是問〈短歌行〉。

這位先生﹝很可惜當時─行程剛開始之時─我還不太懂應對,沒要到名片﹞來過幾次台灣,極言台灣人的熱情和友善﹝他是讓什麼人接待的呢?﹞,對台灣的良好印象使他的善意轉移到我們身上,連連勸酒進菜。

「這是我們這兒特有的國宴酒─黃酒,多少嚐點!」

討論到台灣所使用的拼音,我們提及行之有年的注音符號,他說看上去有點像日文,我則告知以聲韻學課上所學,章太炎以「篆籀逕省」創製注音符號。這樣說有點八股,但那晚很算得上賓主盡歡。


二十二日下午,告白在微醺﹝嗯,黃酒還不錯,紅酒和溫州啤酒也很棒。題外話,泰國的啤酒亂難喝一把的﹞中遊靈隱寺和西湖。知客的年輕僧人以龍井茶招待,不懂茶的我只知道即使咬片茶葉在嘴裡也沒澀味,只有滿室沁心茶香。

不管靈隱也好、西湖也罷,古典詩文所言「衣袂相連」是很貼切的寫照。熙來攘往的香客遊客,使一切顯得廉價。似乎目力所及的任何東西,都可以拿起來、秤一秤,便可被告知以多少錢一樣。

滿盈的月照耀下的西湖白堤夜色。以為白堤是白居易修築的人不在少數,以為西湖景緻動人者不在少數,只是西子灣海堤的月光海,確實更勝一籌。

十七日上午參觀溫州大學,校方安排校內學生與我們的自由交流時間。一個浙大中文的男同學混進場來,找我和團裡另一個唸中文系的「小櫻」打招呼、談文學。我們都激賞《百年孤寂》、他覺《圍城》極好,我卻偏愛《駱駝祥子》。像那樣眼光發亮的談論小說,我即使在自己唸了三年多的系上,也很少經歷過。



我們的思想史老師在課堂上費力的向我們說明,所謂各時代學術上或文學上的主流,和社會現實情況有其落差。就像余光中在現代台灣文學史上必然佔極重的一席之地,然而若不計教科書上的選文,現代的台灣的『余光中閱\讀人口』,比起文學史上評價遠遠不及的『言情小說、網路小說閱\讀人口』,有其顯而易見的落差。

『中國』文化素養也似如此。它並非普遍存於『中國』這塊土地,如果接觸的對象非我文史哲族類,送往迎來怎麼可能時時將「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掛在嘴邊呢?這當然不是指文化素養的枯\槁,而是特指『中國』的、『傳統』的、帶有『根源』意識的文化素養已然消解。


跳開時代,過去古代的中國文化素養呢?若以曾為一朝文學主流的唐詩為例,既言白居易詩「老嫗可解」,那麼佔絕大部分的許\多唐代詩人的詩必不為大眾所接受,這反映前述的落差。再以地域性來看,白居易成年後到京城長安發展居住,而城鄉可接收資訊的多寡落差,又是古往今來皆同。所以再反過來說,「老嫗可解」所指的「老嫗」,是城市裡常常上街吸收資訊的歐巴桑的機率,似乎比鄉下種田養家不定報紙少看電視的老婆婆的機率來的高。


每個人都說,台灣目前的問題是「認同」的問題。是不是這個小島上,具「台灣主體性」意識的人、多於根植「中國文化」的人時,就可有反對「台灣是中國的一部份」的支持依據呢?這我不確定。我倒懷疑,從古到今、從兩岸到華人世界,加入城鄉、貧富、政經制度等等差距後,中國文化素養到底在哪裡?



2002.11.15. 4:5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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