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8-03 09:16:57 火星爺爺

秋天快遞給妳的禮物

鐵雄,

空氣中,已經有秋天的味道了。

這幾天早上,我從家裡散步出門,就感受到秋天呼吸的韻律,以及她宜人的體溫。有些行人已經披上長袖襯衫,我常去的游泳池,游室外池的人少了,人們開始回到室內游溫水池。

昨天,南宮太太買了柚子回來,我吃了今年入秋以來第一顆柚子(我在你們每個人的座位上,也都放了一顆)。她回家很早,買了一束白色雛菊,插在一個寶藍色半透明的花瓶裡頭。她下廚做了幾道小菜,而且溫了一壺清酒。昨晚六點不到,她就打電話給我,請我早點回家吃飯。

「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電話裡我問。

「沒什麼,只是下午天氣好,我請假回學校逛一逛,好久沒回去,回來時買了一些你喜歡吃的菜,早點回來吧,回來再說。」

我七點鐘回到家,南宮太太還在廚房蒸一條魚,桌上已經有三道菜了。

「慶祝什麼嗎?」

南宮太太從廚房裡把魚端出來,笑著說:「又有一個秋天來拜訪我們了。」

我跟南宮太太是在秋天認識的。那時候她從學校畢業兩年,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我跟後藤老師做實驗,忙於博士班的課業,我們在一個朋友的慶生會上認識。當天晚上,朋友請我送她回家,我們在車上聊很多,然後開始交往。因為彼此都忙,我們多半透過書信,或電話傳遞情意。三年後,我博士班畢業前夕,我們結婚了。

結婚後有一次,我們坐在床上,各自看自己的書,她突然若有所感,跟我提起幾個秋天前,她交往的一個男朋友。

那時候她剛升大三,他很帥,高大英挺,年紀輕輕,就在一家生化科技顧問公司當首席顧問。他們剛認識,他就積極追求她。他寫得一手好情書,每天傳好幾封e-mail給她。南宮太太說,他曾經在信裡寫過:

「我是秋天快遞給妳的禮物。」

那一年秋天,南宮太太接受了那份禮物,卻在隔年,把那份禮物退還給另一個秋天。

南宮太太說,他們生活節奏,無法同步。他野心很大,權力欲很強,憤世嫉俗,焦急地渴望出人頭地,花很多時間在工作、在對付人。他常常提到他在公司表現如何搶眼,其他人只能羞愧的無地自容。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眼睛閃亮,得意非凡。然而他越是得意,南宮太太就越覺得他們之間距離越遙遠。

在一起的時候,他會遷就她。他們會在學校的大草坪坐一個下午,聊天、看小孩玩飛盤;或者在學校的林蔭大道散步一個晚上;或者站在活動中心廣場前,看土風舞社跳舞。但在這些時刻,他依然無法放鬆。雖然他刻意掩飾,但是南宮太太還是注意到他不自覺地看錶。

他是個賽車手,看著前方全速前進,無心留意其他風景。風景對他來說,只是干擾。

南宮太太不認同那樣的人生,也不想過那樣的生活。儘管他對南宮太太很好,她對他也有迷戀,但是,南宮太太還是決定離開。

「沒有人能拒絕我的,想清楚,妳不要後悔。」這是他的最後一封信。那之後,他就消失了。

那一晚,南宮太太講完整個故事,然後對我說:「你知道嗎?秋天總是快遞禮物給我,三年後,我就遇見你了。」

昨晚,吃完飯,南宮太太終於告訴我她一整天經歷的事。

「早上我開車上班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看到一個年輕的男生覺得好熟悉。我一定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可是一下子想不起來。我一直看著他穿越馬路,綠燈亮了,我還是沒有想起來。

他不像是鐵雄、大明或其他科學小飛俠的朋友,我沒印象,可是,為什麼會覺得他很熟悉呢?他應該是一個我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的人,但,是誰呢?

我看見他的時候有點訝異,那張臉有點打動我,我記得年輕的時候,曾經渴望過那樣一張臉,曾經很想遇見擁有類似這樣一張臉的人。我到底有沒有遇見?怎麼會想不起來呢?

後來,我想到了。那個男生很像我大三認識的那個男朋友。

想到的時候我吃了一驚。我已經離開他那麼久,久到已經忘記他了嗎?我怎麼會忘記曾經讓我著迷的一張臉呢?

我一面開車,一面回想以前在一起的日子。我記得他以前常常到學校找我,我們常到學校門口的冰店吃冰,週末的時候,他開車來學校接我,載我去海邊看海、吹風……

整個早上我都在想這件事,沒心思上班。突然有個衝動想回學校看看,就請假回去。

我在學校慢步走著,一些影像又清晰浮現了。同一個場景,我跟他說再見那一天的情節,像一部重播的舊片又在我眼前上演一次。

我離開那一天已經好多年。我今天在路上看到一張年輕的臉孔,那張面孔竟然把我帶回當年,我告別另一張相似面孔的那一天。我突然有一種奇怪的,說不出來的恐慌。

我忽然想到,他會不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場景那麼熟,我會不會在這兒遇見當年的他?或者,我會不會在下個宿舍轉角,遇見當年的我?如果他們出現了,我該怎麼辦?我該說什麼?我一點準備也沒有啊。

離開學校的時候,我一直想著現在和以前。我知道我不一樣,經歷這麼多事,我自然不是當年的小女孩。差異這麼大,我甚至不敢確定這一刻的我,是由當年那個女孩演變而來的。

我把那個小女孩,永遠留在那年秋天裡了。」

鐵雄,我今天一直想著南宮太太的奇遇。生活中也存在一種超連結,我們遭遇,然後不知道這些超連結,會把我們帶到什麼地方去。

昨晚睡前,南宮太太突然問我:「你會吃醋嗎?」

「沒什麼好吃醋的,那個人留在多年前的一個秋天,一直沒回來。我在你身邊,我們一起度過好幾個秋天,接下來也有好多個秋天等著我們,我為什麼要去吃一個失蹤人口的醋呢?」

南宮博士
angellblue 2008-04-07 10:14:30

你好,我是路人甲~哈

說得很好呢~

不過我也是過了好久以後才學會不計較這件事情^___^

yayingteng 2006-08-21 22:38:19

爺~

我想 我沒有南宮博士是大肚量

雖然 我總是很想跟我的Honey分享everything(這是我對我和另一半相處

的一種理想境界)

包括我曾經欣賞過的男生

包括他曾經交往過的女生

包括我們個過去種種

但是 當我聽到他說以前的女朋友的事的時候

即使知道那些都過去了

我就是忍不住....傷心 難過....(也算是吃醋吧..)

我們的氣氛就會怪怪

所以 後來他也不在提了...

我也不問了...

我不知道以後我能不能不計較 不吃醋

我現在是個會吃醋的小女生....:p

Krystal 2006-08-09 20:46:08

嗯,有時候真的是很詭異喔....我也貢獻一個...



有一天,突然在腦海裏閃過那個好久好久沒想起的初戀男孩的名字.



同時順手打開電視,五分鐘後轉到discovery頻道....



哇勒....我看到他出現......discovery的亞州科技醫藥新知報導裏......



胖了點,憔悴很多,以前的神氣不見了.



俗仔的我,還是覺得,遙遠地默默關心就好.



因為不知道他現在是大頭目呢,還是別人的南宮博士.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