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01 10:17:44MaLi

請給我白玫瑰和鳶尾花,如果沒有,我也會微笑 101101

妹妹的公公仙逝了。
週末,我們住到妹妹家,盡一己之力。
一家4口得以有個機會,近距離參與一場傳統的喪禮,
展爸幫忙拍照,我則和媽媽一起,盡姻親的責任,幫忙”看家”,
孩子們少了平日遊戲的場所,卻也自由安穩地,得以親近一場莊嚴的儀式。


這是展第一次親臨道教的喪禮現場,
他用敬重與敞開的眼光,來體驗這儀式,
雖然台語造詣不夠,許多細節無法聆聽,
展捕捉到那道教的儀式精髓,有許多讚嘆。

這是我第一次不是切身之痛又得以用”家人”的位置參與,
對我而言,是一場珍貴的旅程,
我回顧了祖父、祖母、父親的三場儀式,
也觀照了走了靈性道路的我,當生死觀移轉後,如何看待這些傳統儀典。

孩子們則是天真地存在其中,
樹兒比較在自我的小世界,心沒有對儀式敞開,
他尋找著自己能遊戲的小縫隙,在需要他上場時,盡責專心。

旦旦則跟在我身邊,觀看並好奇著大小細節,
小小的腦袋果真是人文血液的(我會用理工血液形容樹兒),
提出大小的疑問與好奇,讓我讚嘆。

我的媽媽也跟我們一起,
她活在綿密的關係與禮俗中,
在家祭的時段,由於司儀的演說絲絲入扣,
我看到媽媽,邊垂淚邊聆聽,知曉,她也經歷了一場哀傷治療。



♡♡
這是一場哀榮的儀典,
莊嚴而隆重,富足的家族,凝聚的心,
整個家族的成員們,包含最年輕一輩的孫子,青少年,
很深地凝聚在同一個文化修煉中,
家族成員們對於儀式的隨順與敬重,
參與時的真心與臨在,
無論是稱呼是什麼:阿公、父親、岳父、公公....
我能感受到,這些家族的情感層次的聯繫與凝聚,
好濃好綿密的團結力量,
這些細節的能量線,讓我在其中,感受到舒服與溫暖。


♡♡
這些觀看和參與,
讓我體內屬於文化的聯繫,甦醒也被看見。
甦醒的意思是,活過而遺忘的經驗被想起來,
看見的意思是,最新的我,融入參與地呼吸著,釋放那些過往,
帶著此刻我所信任的生死觀,深深了解這個舊的我曾經活過的生死觀,
是如何走過來的。 
新的我對過往的我,以及我所出身的家族文化與習俗,有著同理與敬重,
同時又鬆鬆地看見,知曉,我不再與之有捆綁式的掛勾。


♡♡
旦旦的問句最經典:
她說:「媽媽,為什麼他們的阿公死了,要這麼熱鬧,
有這麼多的人吹喇叭,唱歌;還有人穿成獅子的衣服來跳舞?」
她問完後,自己回答了:
「媽媽,是不是因為他們會哭哭,所以要作一些事情來笑笑?」
我摸摸她的臉蛋,說:「是啊,又哭哭又笑笑,是活著的感覺。」


♡♡
這場哀榮的儀式,鉤勒出我們心中對死亡的又敬又怕,
生者對於活著的渴求,對死者的思念與照顧,還有彼此間畫界線的需求。

祖父的喪禮發生在我小四那一年,
朦懂無知的我,發著高燒,我用著無意識參與一切。

祖母與父親的喪禮都發生在我27歲那一年,
已經懂事卻還沒長智慧的我,很入戲地隨著道士的牽引,
在其中,經驗了一場,細密的哀傷治療與想像。
那些儀式禮俗的種種,因為家族的認同與臣服,
對我們而言沒有負擔也沒有抗拒,
因為家人們的團結與一致,彼此照顧承擔,
過程雖長而繁重,卻也是一個家族療癒的歷程。

同心,和諧與合作,才是貫穿禮俗儀式的中流砥柱,
年輕的我,即使有著好奇困惑與質疑,
卻一貫地,是我的認知模式,先讓經驗進來了再說,
沒有經驗與體驗,我如何能評論呢?

祖母喪禮時,職業孝女哭聲震天,
一瞬間被驚嚇的我,隨即轉念,不去分別她是誰,為何要哭,
只知道,內心那股哀思被鼓舞了,被承接了,於是我也能恣意讓情緒出來。

現在回顧,知道,我在輕微的恍惚狀態,
被引導入一場催眠能量的集體釋放,
我哭的哀傷,若無覺知者的我建鄭與參與,有真正的療癒效能嗎?

我會說,由於少了覺知者的臨在,
那些激情的情感經驗,會造成深刻的記憶銘記,
卻不一定能釋放清楚,而真的放下。
我真正的哀傷療癒得在事後,一次又一次,放下與完成。

祖母與父親的喪禮,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意義在於,
我體認到自己屬於家族的某個位置,
我感受到,屬於社會脈絡中,女兒的角色,
而我們一起,通過一場巨大到超乎尋常自我能容納的儀式,
於是,真的,在某個認知位置,認了,同意了,祖母與父親離去的事實。
那些綿密的儀式細節,持續長長的各種瑣事忙碌,
似乎,在生活裡,劃下一道清晰的記憶,
從此,世界不一樣了。


♡♡
「阿爸,你我從此天人兩隔,當子女的再也無法享受你的慈愛..」
這是昨日在儀式中,司儀讓人落淚觸動的語言之一。

我看著前座的媽媽頻頻拭淚,在場的婦女也紛紛拿出手帕或面紙,
跪在地上的家屬,女眷或孩子,也紛紛泣不成聲。

我感受到那哀傷被勾引起來,
隨即一個新的認知如光撒下,那歷程是沒有聲音與文字的,
是在內在感受到光與輕盈,寬闊與無喜悲,
而我此刻,書寫者的自己,去聆聽,當時的默存,會這樣說:
「在我心中,爸爸,你活著。」這是學心理治療的我,擁有的核心信念。
「爸爸,你回到光中,渾然一體,風裡,陽光裡,都有你,只要我能敞開」
這是光工作者的我,信任與敞開的信任。

這兩道光撒下,
那個被語言勾起而哀傷的我,
輕輕被觸碰,淚光濕了眼角,
我擴展愛,再一次,知道,又整合自身一回合。

再在舉個例子,當司儀如泣如訴說著:「阿爸,....身上插滿醫療器材.....」
我的內在也浮現當時父親在醫院的現場,
內心那些已經靜默的感受一瞬間說起話來,
是那個過往的,些微沒有釋放的自己。
隨即,我閉上眼睛,給了一個寬諒,
又深呼吸幾次,再給出寬諒,再次放下。
若用此刻書寫回到昨日,比較細節的歷程是,
是的,我寬恕與原諒,那個面對生死關頭無助的自己,
我無法也無權作抉擇,放棄挽回生命或抓緊生機一搏,
我原諒,那一層層被遮蔽的自己;面對生死,感到卑微渺小的自己,
一次次呼吸,再次擴展愛,深深地,頂禮。
對父親,說抱歉;對自己,說抱歉。
而此刻的我會說:「豁達的父親,比我更不會被捆綁,捆綁著的,是那個過去被罪惡想像填滿心思的我。  我就放下了,而我還沒學會即將學會的,是認同的移動。」

我是誰?
我是我的身體?
我是人格角色?
我是社會認同?
還是,那流轉覺知者的臨在?

逐漸能多流在,流轉覺知者臨在的我,
可以,擴展愛,給停留各個角落與層次的我。
我,歡迎並感謝,這場莊嚴的儀式,
開啟的療癒旅程,為我,啟動新視野的整合。



♡♡
昨日,在家祭的現場,
我抱著旦旦,經驗這些美好的儀式,
我用自身的框框來體驗,
為自己帶領了一場整合的旅程。
我想,旦旦也體驗到,一場很安全的生死儀式,
因為,媽媽的懷抱,在陽光下,這麼安在而溫暖。


♡♡
展從第一次,我們去參拜親家公的那一日,
就問過我:「老婆,妳以後要用什麼方式來進行妳的葬禮?」
我笑笑說:「對啊,我得先說好,
不然,你要通過我的家族,是很難屏除傳統儀式的,光要說服我媽媽,就挺難的。」

我說:
其實,不介意”我”的喪禮,需要什麼樣子?
倒是,我的孩子們與你,需要什麼儀式來與我的肉身道別,
而與我,用另一種臨在的方式聯繫?
是我們,對於死亡的面紗揭露有多少?
內在,又和死亡和解了多少?

若你真的能做到。
就讓來追悼我的人,唱我愛你的歌聲吧!
唱給我,也唱給彼此,唱給這世界。

我相信,愛能穿越時空,慈悲能聯繫各界,
愛,能療癒哀思與消融分離的幻想。
讓愛消融過往文化加諸在死亡身上的外衣,
讓我愛你的歌聲,撫慰內心對失落的無法調適,
讓我愛你的歌聲,聯繫活著的軀體,穿越軀體的間隔,直透靈魂吧!
我要白玫瑰,如果方便,再給我些紫色鳶尾花。

如果不方便,我微笑說,沒有,也很好。
就方便,隨你吧!
畢竟,你更是需要這儀式來療癒與轉化的人吶~


♡♡
親愛的老公。
你既然誠心誠意問了好多次,
我也鄭重回答。
Aura Isis 則錞 2010-11-02 10:08:42

^_^


我愛你




原來 這些天

你也這麼 流轉著 和解著 生老病死啊

真是 打擾你了

__/\__

^_^

版主回應
我能懂,那份期盼。
對不起,謝謝你,我愛你。
2010-11-03 17:54:05
2010-11-01 12:35:47

昨天 這文字一直在心裡流轉

~~~~~~~~~~~~~
英詩

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weep;

請不要站在我的墳上哭泣

I am not there, I do not sleep.

我不在那裡,我並沒有睡去



I am a thousand winds that blow.

我是恣意吹拂的凜風

I am the diamond glints on snow.

我如鑽石般在雪地裡閃閃發亮

I am the sunlight on ripened grain.

我是灑落在成熟莊稼上的陽光

I am the gentle autumn’s rain.

我是溫柔的秋雨



When you awaken in the morning’s hush,

當妳自靜謐的早晨醒來

I am the swift uplifting rush

我如一群安靜而環繞著飛行的鳥兒

Of quiet birds in circled flight.

迅速揚起,蜂擁而至妳的面前

I am the soft stars that shine at night.

我是夜晚閃爍著柔光的星子


日文翻譯為「千の風になって」化為千風

版主回應
是喔~
我也這樣相信,人死後,會回歸源頭,
成為整體的一部份。
而那私我的記憶,則留在活者的內心,依然是活的。
2010-11-02 07:37:21
又菁 2010-11-01 11:10:57

今天一打開網頁,出現一朵好神聖的玫瑰,心裡面好溫暖。

版主回應
:-) 2010-11-01 11:1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