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和我這幾日在整理房子。

他從房間裡出來：「整理房子，真是一件寂寞的事情。」

我說：「那你來整理這裡吧！ 這裡有孩子們陪伴著。」

是啊，我在外頭整理，孩子圍繞在身邊遊戲，

聽著他們的笑聲，看著他們鬧著，

偶而有競爭的動力，卻是和諧與合作的基底，

偶而小小爭執，需求我時跑來抱抱，

這讓我即使面對滿室瘡痍，依然幸福安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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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曾說過：「我喜歡家裡的亂，也喜歡家裡的整齊。」

亂讓他仿若置身一個特殊的空間，隨處有驚喜（玩具都現身了）

整齊讓可以發揮想像力與創造力，是心靈的展現空間。

昨日，他們發明了一個遊戲--危險路障。

因為家裏太亂了，他們要在亂中清出一條道路來騎車，

所以有著危險路障的主題。

通常，樹會成為路障，問旦旦一個問題：

「說一句，阿彌陀佛」，或是，

「爸爸幾歲？」

「3＋4是多少？」

旦旦需要想辦法回答，於是可以通過。

然後他們會角色交換，

若旦旦想不出題目問樹，

她就會一直笑，於是遊戲會解體，

他們又換另一個遊戲玩耍。

這期間，我回收了一張又一張的廣告紙，舊講義，包裝盒、

問他們：「布娃娃要送人，你們告訴我，誰可以給出去？」

於是兩兄妹，拿來許多布娃娃，說：「這些可以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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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很享受很享受，他們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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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像空氣裡的音樂，有著和諧的韻律，驚喜的節奏；

他們像房間裡的花朵，時而綻放出閃爍的光芒；

他們帶來愉悅的氣味，是陽光與大樹的味道；

他們像一面鏡子，我仿若看見童年的自己，也是這樣玩著玩著就長大了。

吃完飯，我陪樹兒作功課，

要他看書，少看漫畫！

陪他寫日記，問他，那件事，外面還記得些什麼？ 裡面有什麼感覺？

這時旦旦窩到爸爸的身體上，

爸爸躺沙發，他躺在爸爸肚子上，

十分幸福的滿足模樣。

後來樹實在太羨慕了，

丟下功課，也跑去搶爸爸身邊的縫隙躺下來，

兄妹兩又玩又鬧，

展一定覺得，幸福極了。

我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

趴在爸爸肚子的旦旦說：「妳不要一直看著我。」

我說：「我只是發呆，想起，小時候，我也常常這樣，擠在爸爸的身邊。」

於是，旦旦就由著我看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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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心裡不乏憂心或待完成的事件，

但它們都被我暫時打包，

「明天清晨，我會照顧你們。」

我耐心這樣跟腦袋裡，許多憂煩叮嚀，

我想，我的信用一定很好，到了隔天，一定面對，

所以，我的腦袋一下子就安心了，完全放空，

我得以，真的進入孩子中間，進入家庭氣氛裡，

看著孩子享用爸爸的慈愛與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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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最近，是個非常投入的爸爸。

喔～ 不只，他是個非常投入的丈夫、爸爸、以及兒子，

這樣的他，很有力量，經常待命中，偶而會生氣。

最鮮明的例子，是上上週，

我們還在工作坊裡奔波，

清晨要送完3個孩子，一整日的工作坊，

在場地裡，兼任主人的昭代工作。

有天下課，正要敢去接樹和表哥，

我問展：「你怎麼了？ 整個能量是黑色的！」

他說：「我生氣。」

細細詢問下，才知道，

當教室的地板被椅子弄傷，

當接送孩子的時間可能會拖延，

當婆婆有事情而展來不及回覆....

這些細節，都讓他憤怒。

於是，我輕聲說：

這樣的心情，我懂得，

以前的我，也會這樣，

會這樣，是因為你投入、負責、為很多人著想。

因為非常非常努力付出，

但世界或事情，依然層出不窮，

有一種孤單不被感激，

在付出得不到平衡感時，心裡不只憤怒，還有憎恨呢！

「歡迎來到辛勞女性的心理世界！」

我真心地用開玩笑的語氣，感謝他。

這樣的展，時時刻刻在安排行程表，

孩子放暑假，少了學校保母，

婆婆最近又忙，許多事情揹在身上，

加上我很慢，許多事情，要到臨場前才能做決定，

想要照顧我們每一個人的展，

就經常，在投入與驚訝，流動與卡住間，來來去去。

而我，欣賞這樣的歷程，

知曉，這是展，走上他的成熟之路，必經的旅途。

而我，感恩這樣的他，

雖然，我也是讓他受苦受罪的某種引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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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家庭的陪伴，

這是我最深最深的感恩！

婚姻至今，走到第9年了。

度過前幾年的衝突期，

兩人都長出新的樣子，

進入一波新的浪漫期。

旦旦過了3歲半，忽然長大了。

樹變成一個很會帶領妹妹的哥哥，

專注於自己的成熟長大，讓我欣賞的時機比讓我煩心的時機，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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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翻出了我列印出的日記，

從離婚，紀錄到，某房子、成立白色逗點、結婚，懷孕、樹兒出生。

80幾頁，兩欄、7號字體，約十萬字吧！

還用紅筆做了摘要，解析、自我詮釋.....

那些字，是沒有新聞台之前，經常書寫的日記體。

我看著自己過往的內心書寫，

翻閱一路走來的點滴，

對照著房間裡，3張熟睡的臉，

覺得生命好厚重，好濃郁，真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