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發現樹兒長大了，
一種可以形容為成熟的樣貌。

＊＊＊先吃蛋糕還是先吃糖霜？＊＊＊

這是心靈地圖作者曾用過的比喻，
用來說明一個人願意先吃苦再享樂的成熟特質。
孩子是即時享樂的本能，
立即的眼前的歡樂是最鮮明的，
而成人則可以選擇，用長一點的時間軸來抉擇。
記得以前，
我愛和樹兒玩「剩下最後一塊巧克力，留著明天吃好不好？」的遊戲，
我喜歡看他滿嘴巧克力印，黑黑的牙齒，貪吃得開心貌，
盯著巧克力想很久。
有時候他會說現在就想吃，我們就讓他吃掉。
也曾有一次他答應留著明天吃，
那時候我皮皮的，跟他說，
「留著明天吧！ 鍛鍊自己需求滿足的延拓能力，這很重要的。」
不曉得孩子是否聽懂了，不然就是順從母親意圖，他那次說好啊，那就明天再吃。

昨天，我抱著不愛洗頭的樹兒照鏡子，
問他，「要今天洗頭還是明天洗？」
「今天洗就立刻變成香香漂亮小孩，
明天洗，就還要當一天髒髒漂亮小孩？」
小人兒回答「今天洗，明天我就可以不用洗頭了對不對？」
我笑著說，「那就今天洗頭喔﹍﹍」
小人兒偏著頭嘟著嘴說，「等一下，我還沒決定好。」
後來他還是決定要今天洗，因為明天就可以快快洗澡，不用洗頭。
昨天的頭洗得很順，他輕鬆和我聊天，
問我「為什麼洗髮泡泡可以把頭髮變乾淨？」
洗完頭還跑去找爸爸，「我今天洗頭沒有哭喔！」

樹兒長大了，我們兩都偷偷笑著，
透過一連串的開放討論和尊重選擇，
我知道孩子會走向一個擁有自主權的選擇之路﹍﹍

＊＊＊分離的安全感＊＊＊
前一陣子我經常離家，
一清晨就離開，樹兒醒來看到的不是爸爸媽媽，
而是到家裡來陪他的阿嬤。
有時我深夜回家，
父子兩喜好澡在玩著。
我們母子還是享有睡前的遊戲時光，
即使累壞的我，有一搭沒一搭，幸福歡樂依然洋溢。

記得那天下午偷空，
午休時我溜出教室，到公園找到他們父子，
展玩著他的PDA，樹兒一個人在溜滑梯。

我偷偷靠近，
想給孩子一個驚喜，
孩子一看到我說，「媽媽，你要到遠遠的地方看我」
「很遠很遠那邊，看我在這裡玩」
他手指著公園的邊緣，看人只剩一個拇指高的遠度。

我好奇他想什麼，
順從他的指令，
我跑遠遠的，看著小小的他，依然歡樂的爬上爬下。

後來他忽然快速奔跑過來，
奔跑奔呼叫媽媽，
黃色的身影在陽光下閃耀著，
小小的身子一下子撲到我懷裡。

幾秒後他又離開，
跑回爸爸身邊繼續玩。

我忽然懂得孩子在母親離開時光的內在世界，
他世界的圖像，是我正在遠方看著他玩，
即使我不在物理時空，在他的心靈空間我是在的，
正在遠方看著他玩。
無論他哭他笑，他都覺得媽媽是看著他的。
而當我不預期的跑回來，
他要我擺出他的心靈圖像，
一個遠方看著他玩的媽媽。

這個歷程讓我很喜歡，
覺得孩子長大了。
孩子有很大的距離與父母分離，
安全的，自在的。

＊＊＊ 說“不” 的溫柔＊＊＊
我猜他已經漸漸離開，「魔鬼般的兩歲期」
那個老愛大聲喊不的年齡。

那天睡前，
他說「媽媽你看，我這裡掉了一棵鼻屎」
我找到那球乾鼻屎，覺得很開心。
最愛挖鼻屎的我忍不住提議，
「媽媽再幫你把鼻子清乾淨好不？」
「不用了，我已經夠舒服了」
說完他轉身睡去。

我笑壞了，
心裡反覆唸著，「我已經夠舒服了」的兒語。
之前，我要動他鼻子的台詞是：「鼻屎挖出來就舒服多了」
我覺得孩子真的為自己在說不，
而不是為了說不而說不。

這樣溫柔的不，讓我很放鬆，
孩子教會我如何尊重他的主觀感受。

＊＊＊＊＊＊＊

孩子長大多了，
我們越來越像朋友，
可以聊天的時候很多，
可以討論的事情很多，
可以平等的時候也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