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在餐廳亂跑，卻答應媽媽要停下來，
很喜歡的玩具，卻要送給表哥。
小人兒如何用儀式，來協調內在的衝突？

那天，我們家族聚餐。
空曠的餐廳，都沒人。
漂亮的天光，落地窗。

大人很愉快說話，
兩個2歲的小孩也很自由的奔跑。
在桌子與桌子之間，
在媽媽與外面之間。

後來飯菜來了，
孩子們上桌吃飯，
飯吃得差不多了，
大人還想說話，
孩子開始想玩。

孩子回到他們的奔跑空間。
可是空間裡有好多人，
吃飯的，端菜的，端湯的﹍﹍﹍

我說，樹回來了，人好多。
狂野的他繼續開懷大笑，
跑著笑著追著玩著

我使出蠻力，抱他起來。
他掙扎，踢踢踢。
我放鬆地看著他眼睛，
「樹，剛剛這裡沒人，你可以開心的跑。
現在這裡人好多好多。
還有阿姨端湯燙燙，
媽媽覺得你會燙到。
好危險。
你想要被燙到嗎？」

「樹還要跑！」
小人兒大聲堅定的說。
「那你要燙燙嗎？」
「不要，樹不要燙燙。」

他掙脫，我鬆手，他下去。
跑了一圈，
回到我身邊。

我好驚訝！
原來他做了儀式性的最後一圈，
於是能安然回到我們身邊。
原來他要先安撫自己想跑的心，
才能安燃放掉它。

孩子的世界，永遠不是我能理解的。

想起幾個月前,
難得見面的姪兒來我家，
走時很想送他一個玩具，
我跟樹商量，
「把這玩具送哥哥，媽媽等一下再帶你去買一個。」
那是一組對樹梢嫌複雜的齒輪組合積木組。

「不要。」
看他護衛自己玩具，我跟姪兒說抱歉，
「姑姑陪你現在玩，下次買到一樣的再拿到台中給你。」

於是我們三人一起玩玩具，大家都很開心。
後來，表哥要回家了。
樹站起來，
開始摔玩具。
我目瞪口呆，明明大家都很開心的。
摔了幾下玩具，
他說，「玩具給哥哥。」

我感動的抱起他來，
感動的不是他的慷慨，
而是他如此照顧自己的內在衝突，
又坦率又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