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01 12:07:36lino (小俗工)

安大偽簡《詩經·甘棠》『勿翦勿拜』作『勿戔勿掇』即知乃今人偽造

安大偽簡《詩經·甘棠》『勿翦勿拜』作『勿戔勿掇』即知乃今人偽造

 

2019年問世的《安徽大學藏戰國竹簡(一)》內的《邦風·召南·甘棠》一篇內,漢代古文學派的《毛詩》的『勿翦勿拜』於此作『勿戔(剗)勿掇』。此乃造偽者參考了文物局古文獻研究室的安徽省阜陽地區博物館阜陽漢簡整理組的《阜陽漢簡〈詩經〉》(《文物》1984年第8期(總339期))及胡平生、韓自強所著《阜陽漢簡詩經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5月)等研究之作而偽造的。

 

按,1977年出土的安徽阜陽雙古堆漢墓裡的漢簡,其中有《詩經》的殘文。而《詩經‧甘棠》殘文『勿翦勿拜』一句裡,『翦』只剩下半的右側似『言』的下部的『一』及『口』,而右下則是『戈』字。而『拜』作左『手』部,右上『芔』下『本』。

 

按,阜陽漢墓是西漢初年文帝年間的墓,時乃西漢今文學派魯詩的時代。此後來才偽造出來的《毛詩》裡的『勿翦勿拜』。依陳喬樅《三家詩遺說考》及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都依《廣韻》『扒,拔也。《詩》云:勿翦勿扒』裡所引,認為所引即三家詩之義。而《毛詩》由西漢成帝年間徐敖偽造,時代尚晚於三家詩,其《毛詩》改三家詩的『扒』(拔)為『拜』字。而西漢的假托的《毛傳》註為『拜猶伐』,而東漢鄭玄的箋『拜之言拔也』。鄭玄是合今古之釋為之。他說的『拜』,是古文派的《毛詩》的用字,而所言的『拔』,就是他解三家詩的『拔』(扒),故乃調和今古文說而立說。

 

而阜陽漢簡的《詩經‧甘棠》殘文的作左『手』部,右上『芔』下『本』之字,實即『拔』字。郭沫若在《金文叢考‧釋[左『手』部,右上『芔』皆三個『屮』皆作『十』下『本』]裡,指出,該字『實『拔』初字』而舉金文之例,並云『凡此均示以手連根拔起草根之意,解為拔之初字正適』,是也。

 

但是此一造偽者並無足夠的學識辨識若在先秦,魯的孔子的孔門一脈相傳的魯學的詩,到了西漢成為魯詩,則他偽造先秦的安大簡,本應採魯詩的『拔』或『扒』,他只是看到了阜陽雙古堆漢墓裡的《詩經‧甘棠》殘文,『勿翦勿拜』的『翦』剩下了右下半『戈』於是補成『戔』字,而左『手』部,右上『芔』下『本』的字,其中的『芔』實即郭沫若所說應為三個『屮』的訛寫,即三家詩用之字『拔』的初字,此一偽造者改成了『掇』,此字實也參考了阜陽雙古堆漢墓裡的漢簡的左『手』部,右上『芔』下『本』的字,把右上的『屮』誤看為『又』,刪掉右下的『本』,因為『本』字即指樹木之幹,而把三個『又』再添一個『又』,於是變成了一個『掇』字了。

 

所以一見其用了一個『掇』字,即知此一造偽者是以阜陽漢簡《詩經》為參考,還誤看『屮』成『又』,於是改成了一個自想的『掇』,完全不合於《詩經》在先秦應該採用的『拔』的初字,一如郭沫若從金文所舉證,亦可從阜陽漢簡亦金文之傳,只是誤『十』為『屮』。如此一見,就知分明此安大簡《邦風‧召南‧甘棠》就是今人偽造的偽簡了。(劉有恒,2020,4,1於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