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4-11 14:17:39石牧民
愛情場景
本篇含有極強烈的性別偏見，不建議女性同胞閱讀。
其一．整齊？
終於必須告別紐約的意思是，要搬家了。搬家得收拾全部家當、大小細軟，費時費力。一個崇尚律則與秩序的人會深刻了解到，時間與力氣，絕對可以透過細緻的心思去節省。換句話說，願意勞心，就能夠不那麼勞力。之所以必須勞力，其緣由不外乎什物紮實的重量與體積不好打發；也所以如果重量與體積得到完善處理，搬家這回事多半得以輕鬆愜意。
而作為一個崇尚律則與秩序，並且熱愛音樂的人，搬家以前難免要面對大量的唱片收藏如何處理的問題。唱片一多，重量就沉，體積就大。一個崇尚律則與秩序，熱愛音樂，並且多少從事文化研究的人，會把如何讓成群唱片的重量、體積變得簡潔的問題，回歸到「唱片是什麼東西」的思索上。
唱片是什麼東西？從人類文明源發自「書寫」的角度看，唱片如同書籍，其實是「攜帶有資訊，以供重複讀取的表面」。書籍的表面，從石板、獸骨、竹簡、布帛以致紙張；唱片的表面，從蠟、塑膠以致於金屬帛片。它們只是一個一個「表面」。回歸輕薄的表面，也就能夠儉省重量、體積。
以雷射唱盤這種型式的唱片為例來說，也就是，厚重的塑膠盒可以拋棄。所以找來收納的皮夾，將唱片、唱片的解說冊一一安插進去。也就是把「一盒一盒」修正過來，還它們本當作為「一片一片」存在的原貌。像這樣：
深刻了解她熱愛音樂的戀人近乎癡迷地崇尚律則與秩序的女人說：「想必，你一定會將每一張唱片依照它們表面上的圖樣文字，端正不苟地安插；並且，倚據一個只有你了然於胸的嚴整順序與邏輯。」
熱愛音樂，著迷於律則與秩序的這一位一邊欣賞一絲不苟地規劃成的森羅嚴整，一邊躊躇滿志揚起嘴角與鬍髭，並且憶起昔日戀情的場景。
其二．不整齊？
Kathy有一個我從敦化南路SOGO二館IKEA為她搬回新莊的木質白色大書櫃。上層排列她的書籍，下層放CDs。Kathy長得像王菲，也喜歡王菲的歌唱。我喜歡Kathy，所以送給她Miles Davis和John Coltrane的爵士名盤，Carlos Kleiber和Sviatoslav Richter的傳奇共演，而且還是今天在二手市場上甚受炒作哄抬的所謂「銀圈版」。
一個夜裡我氣喘的宿疾沒來由發作起來。Kathy已經睡得香甜，我備受煎熬的氣管教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輾轉反側。躺著也不是，坐起來也並不比較舒服一些。長夜漫漫，時間和病痛都難以排遣，索性聽音樂。
「就聽王菲的〈唱遊〉吧……」我的Kathy渾然不知道我的氣管死緊地閉鎖不願張開，就那麼睡得不省人事，我只好讓一個長得七、八分神似的唱歌陪我。
誰知道我自書櫃上抽出王菲的專輯，打開盒蓋赫然發現躺在裡面的唱片是Miles Davis。那麼想必王菲一定被錯放在Miles Davis的盒子裡。不想我找到了Miles Davis的盒子打開一看，裡面住的是音速青春（Sonic Youth）。好吧，找到音速青春至少可以撥亂反正。結果，音速青春裡面裝的是陳珊妮。陳珊妮裡面裝的是莫文蔚！莫文蔚裡面裝的是Beatles……
我不但沒有找到王菲，還氣喘吁吁地發現Kathy的唱片沒有一張裝在屬於它的盒子裡。一口氣差點接不上來。Kathy一樣睡得香甜。房裡黑漆漆，我就著微弱的燈光，花掉一夜的時間，一邊抵抗氣喘發作摧枯拉朽的不適，一邊為Kathy流離失所的唱片們找到回家的路。
一切終於秩序井然以後，天也大亮；我憤憤地坐在床緣，等Kathy睜開眼，咬牙切齒質問她：
「妳的唱片是怎麼搞的，為什麼沒有一張唱片在它應該在的位置！這樣妳想聽妳的王菲的時候，拿出來的怎麼會是王菲呢？」
「那如果是別的，就聽別的啊！」（她竟然還能大言不慚地強辯。）
「胡說八道！如果妳的唱片跟我一樣多，那妳一輩子都別想聽到王菲了啊！妳根本找不到她嘛！」
「……」
又經歷了一些戀情的許多年以後，我終於了解到那些女孩真的會在一個崇尚律則與秩序的男生狐疑、不解而且氣憤的時候，自顧自地轉身離開去梳洗……
其三．不整齊！（勝）
一個極度崇尚律則與秩序的男生，最終會發現叫做「女生」的這種動物，一如他的所有戀人所表現的那樣，糊塗、雜亂，從來沒有條理，並且完全無法曉以大義。
但是一個極度崇尚律則與秩序的男生，最終會發現自己竟一再愛上「女生」這種動物糊塗、雜亂、沒有條理的冥頑不靈，並且完全無法對自己的不聰明曉以大義。
呵呵
不整齊
也是一種美呀！
女人的藉口很多吧？：Ｐ
是發生在我這個太整齊的人生命當中的美麗呢。 2009-04-14 04:24: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