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盈昌 — 那一段共享的無憂歲月 小學同學李盈昌突然中風逝世,難過中讓人想起許多往事......
盈昌,你離開我們好些天了。從突如其來的惡訊到住院、歸去,一切是那樣猝然、震撼,還來不及回應,就落幕了。
哀傷捲起思憶的浪潮,一波波襲來,卻夾雜許多純真的甜美,於是我們就在傷悲和痴笑中度過這每一刻難熬的時光。
小學六年,我們共享了那段人生中最無憂的歲月,成為我們一生拼搏的力量泉源。你書法寫地好,工筆刻劃,字字讓人讚賞羨慕。心地善良,不急不徐的話語,總帶來平和與歡笑。不時漲紅的雙頰,你又在為些小事不好意思了。時而興起,兩手綁上手帕,挾著鉛筆,上演史豔文大戰藏鏡人的布袋戲劇情,而女暴君更是你笑鬧女同學的有趣戲碼。有你在,同學間總是充滿了歡樂和笑語。你是歡笑的噴泉,天天飛揚濺灑嘻嘻哈哈的快樂水花。
三年級時,劉文生老師第一次點名,連續叫了三次「李昌盈」,終於喚醒了迷惑的你,說,「老師,你唸錯了。」但這美麗的錯誤引來了全班的爆笑,從此,你就變成響叮噹的「蒼蠅」了,加上梁志文變「蚊子」,我們班成了「昆蟲共和國」。
那段無憂的歲月中,我們一起踢毽子,共同分享中午的便當,午睡時溜去萬年溪對面抽台糖小火車的甘蔗,溯溪撿瓦片,在學校廁所後面築水壩,到同學家看布袋戲。每年到糖廠、東山寺的遠足,遠至曾文水庫、安平古堡、墾丁公園的旅行,雙十節的晚上舉著燈籠遊行,悠遠的年歲中,每件事都飽涵了歡快的汁液,流淌在稚嫩的生命溪河中,源源不絕地灌溉我們生命流域的岸土。
經常,我們結伴越過萬年溪,踏過台糖火車鐵軌,來到青年中學旁的你家。李媽媽總在隔壁紡織機唰唰聲不停的房間中忙碌,我們自顧自的笑鬧玩耍。偶而,你們來到我遠在屏東機場旁邊的家,在憲兵隊前的廣場上玩衝關、打躲避球,追逐吶喊,每一幕都凝結成永恆的畫面。
畢業那年,在「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的歌聲中,我們四散各自奔向人生的旅途,就此音書杳然。
這些年,FB神奇的連結找回各奔東西的我們。多年以後,你,頭頂已禿,但憨厚熱情一如往昔。幾番聯繫,故舊同窗三十多年後終再相逢。把盞言歡,笑談青春年少趣事。住的近的,也不時互訪。身體雖有小恙,但兒子大學畢業服役,妻子退休在即,人生前景,無限美好。
奈何,那日清晨的一個驚愕,擊破生活的自然運轉,規律斷絕在模糊的一片破碎中。字不成句,言不成語,扭曲的線條再也拼湊不出完整的生命圖像。歡笑永遠墜落在沉寂中。
隔天,驟聞消息,我立即趕赴醫院看你。李伯伯大聲呼喚你,盈昌,同學來看你了。我伏在你耳邊,輕聲說,我來看你了,志文、天佑、永正、明智、意如、修儀、秀慧他們,以至遠在南部的重興都惦記著你。當唸著一個個同學的名字時,我清楚的感受到你手激動地握著我的手指。你在遙遠的一方,真切地聽見了我們深深的呼喚與企盼。我竟傻呼呼地認為,過幾天你就會醒來。
再去看你,你平靜地沉睡,但我依舊唸著那一個個你熟悉的名字,希望將你喚醒。或者,讓這些惦念隨你而去。
天佑、意如、修儀和我相約再去看你。我多麼希望,在午后的陽光中,你悠悠醒轉,展現一貫敦厚溫暖的笑顏,跟大家說,我彷彿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又隔兩天,你飄然遠去。
至今,我彷彿仍在夢中,寧願相信,夢醒了,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平淡與安適。飲一杯忘憂水酒,但願長醉夢境裡。
盈昌,萬般不捨中,仍要獻上祝福和祈禱,願你瀟灑駕鶴西去,在天上保佑妻兒父母、幸福平安。你滿滿的歡笑及和煦的能量,將永遠常在大家的心坎上綻放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