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1-08 23:19:46thought out

食夢貊 [短篇]



                                        
                                        
                                        
  某天半夜醒來,我發現房間裡面出現了一個奇妙生物。
  牠長的既像豬又像鼠,小小的眼睛,長長像食蟻獸的鼻尖垂到了胸前,身高不滿一公尺,穿著西裝提著公事包,就這樣突然地出現在我的房間裡,沒有任何一滴聲響地看著我。

  「這麼晚了,請問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我問道。

  「我是食夢貊阿!」牠不加思索地回道。
  「我來這裡,當然是來工作的阿!」

  「工作?食夢貊?等等、怎麼食夢貊長的是像你這樣?」

  「是因為你覺得我長的是這樣,所以我才長的是這樣子阿!」

  「…什麼?」
  我已經快迷糊了。

  「因為你心中認為食夢貊就長的這樣,所以我就以這樣的模樣出現在你眼前的阿!」
  「這位先生,任何想像力,其實都像是被綁在石頭上的風箏一樣,任憑風箏飛的在高在遠,它還是綁在石頭上面;就像你們人類永遠無法靠想像力去想像『水』除了固態、氣態、液態以外還有第四種形態一樣。」

  「水還有第四種形態?」

  「有。只是你想像不出來而已。」
  「正如現在的你也無法光憑想像就把冰水的感覺想像成熱水的道理是一樣的。」

  「好了好了、我們不要在討論什麼形而上學的意識了…」我揮了揮手打斷話題。
  「那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我說過了。」牠語氣一點兒也沒有改變。
  「我是一隻食夢貊,我來這裡,當然是來吃你的夢的。」

  「為什麼…要吃掉我的夢呢?」

  「因為我是食夢貊阿!(0.2秒回)」

  我深呼吸了一口…

  「因為我是食夢貊,所以我就要吃掉人的夢才能活下去。」

  「可是,突然被人家告知說要吃掉自己的某個東西,怎麼樣也不太願意吧!」

  「事實上,是你呼喚我們而來的阿,這位先生。」

  「什麼?我呼喚你們!」我差點吼了出來。

  「是阿,你在夢裡的聲音,呼喊的比任何人都要大聲。」
  「普通人在作夢,多半像是在看電影一樣,任憑無厘頭的夢境在眼前穿梭,他們通常在夢裡不會說任何一句話,在他們的夢裡就像以前的無聲黑白電影一樣。但比較進一步的,才有人會在夢境裡與人交談,他們多半是想像力比較豐富的人,因為他們不知道,夢境裡跟他交談的那個對像也是自己想像出來的。」
  「所以我們食夢貊聽的見夢裡的聲音,我也比較喜歡吃掉那些有聲音的夢。」

  「………」我說不出話來。

  「只是這位先生,你比較不同,你雖然在作夢,卻可以呼喊。這算是比較少的例子,你明知道你在夢裡,你可以控制自己的夢,但是你的夢卻像是一部不會改變結局的電影一樣不斷重覆播送。」
  「我聽見了你的吶喊,所以才來這裡,吃掉的你夢。」

  「原來是這樣阿…」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請問我可以開始吃你的夢了嗎?」牠很禮貌地又問了一句。

  「等等!被你們吃掉夢境以後,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出現?」

  「不會,吃掉夢境之後,你會得到非常平靜的睡眠。頂多…」

  「頂多什麼?」我將臉靠近向牠逼問。

  「…頂多,這位先生您的想像力可能會減少一些些。」

  「減少多少呢?」

  「這不是我們食夢貊會知道的事。」
  「我們只知道要把夢吃掉而已。如果不吃夢的話,我們也活不下去。」

  「那麼照理說這個世界的人應該會愈來愈沒有想像力才對。」

  「這也不是我們會知道的事,我們只懂得吃夢。況且食夢貊的數量也不多,要吃完所有人類的夢實在是相當辛苦的事。」

  「你們的工作也挺辛苦的。」我開始同情牠道。

  「沒關係,因為我們是食夢貊。」牠語氣一樣平靜。
  「那麼,這位先生,請問我可以吃掉你的夢了嗎?」

  牠又問了一次。我沒有回答。
  我轉身後仰一頭躺進枕頭山,等我再一次醒來已經是豔陽高照的早晨了。
  感覺昨晚好像做了一個很奇妙的夢。
  但是現在卻什麼也想不起來,精神比任何一個早晨還好的多。

  「水的第四種形態是什麼?」我內心突然這樣一問…



  算了、管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