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1-25 02:33:00啃羊

八週年紀念

 

凌晨四點,或許是那夜裏的寒氣沁人,幽闃送寥,惺忪難眠。

我拿起一疊裝訂好的文篇,望著上頭那細小如蟻的黑字一整個鐘點,

終究無能喝退寂寞惡夜的侵擾,於是整裝披衣,欲離一室之桎梏,

主動積極地,行到日影普照可及的地域,

去探問今晨第一道光線來臨的消息。

 

進入校園巡訪晨曦降臨的另一個作用,乃是為排除過多的干擾,

好讓我能夠從容地緬懷這片土地,

人跡渺絕般地純粹,並且獨佔。

我在特別的時間點,但卻不特別的路徑上,

偷偷地播下了回憶的種子。

回憶的種子被掩埋的意義,

是我決定不帶走這個城市的任何憂傷,

同時也預防我將它遺忘得太過徹底,

如果有一天,

我有了足夠的餘裕能夠容納這裡的數千個日出與日落,

那麼,我的足履便會再度踏及,

在每個回憶埋葬之處施肥沃灌,

使它們成長為我生命版圖裡的旌旗,

而大方地宣示我曾經拓印的足跡。

 

八年了,

我與峰河交映的友好關係竟已持續了將近三千個日子。

雖然後來的這幾年,我很少再用文字為它拍照,

但偶爾搭乘捷運往返,我仍會倚窗作勢,

清點一下那曾被我豢養而茁壯的水筆仔;

而如果是回程騎車行經關渡橋,

也依舊會仔細地評判今晚的夜色清濁,

或者估算一會對岸是增或減了幾盞夜燈。

 

那個我穿梭了年餘的小市街道,

同樣感應到這應是我寄居河濱的最後一個冬季,

市招裡的霓虹,示人的色彩格外飽滿而鮮明,

連閃爍也更加使勁而賣力,

為這個灰濛濛的寒冬,增添一些悅人的溫度。

路旁,新開的日式豬排店,泛出暖黃的燈光,

那是南來北往的旅人最佳的襁褓,在這個季節裡。

但我沒有嘗鮮的習慣,這一路的商家我雖闔眼猶能勾勒,

真正踏足的卻沒有幾家。

那看似和藹的商店門口總貼著一張隱形的告示:

「歡迎攜伴,謝絕孤家」。

城市裡的漂泊,叢林中的流浪,單人驅騎的移動,緩慢而踽然,

我領略著別有風味的淒清美感,詭譎而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