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1-25 02:31:38啃羊

「認真,你就輸了!」

 

兩天研討會下來,老實說,真的有些累了,
但真正的震撼,卻是研討會將近尾聲的時候的一通來電,
意外之外,驚人之驚。

上完小朋友的課後,

我認真的思考要撥出那通約定上山的電話,

手指卻按不下去,

於是我決定回程的路上再想一想。

也許是因為突然自由了,

那數百個日子以來不曾改變的路途竟是遙遠了起來,

好像這個夜晚突然缺少了什麼般空洞。

 

搭電梯上樓,房東學長在門內聽見我掏鑰匙的聲音,

便急忙幫我轉開了門鎖,似是迎賓之姿。

這也難怪,因我已經預告過好幾次我將有訪客,

並且想商借他那間現在暫無人住的客房一用。

我入門,他張望了一下,說:「咦?你的同學……?」

我喔了一聲:「好像突然有事不過來了。」

我很希望他沒打探出我聲音之中的落寞,但似乎是失敗了。

因為他也煞有其事地整理好了那間客房,準備迎客。

他是位好客而隨和的人,所以我在這一住就住了五年。

 

我開房門入內,那三罐「黑師傅捲心酥」,

此刻竟連袂訕笑了起來。

 

那應是幾個禮拜前的事了,我在MSN上跟合平學姐說:

「等學長上來那天,我再開封把它分了吧!到時我也拿一份給妳」。

她一時眼快,看成了「黑心師傅」。

嗯,看一看我買的巧克力、黑糖、咖啡等等口味,

那的確是名副其實的黑心!

 

黑師傅捲心酥嘲弄我的,是它早就已經向我言明過的:

「看吧!早叫你趁早吃了我,

幹麻非得搞個千里來相會般的隆重儀式才肯開封?」

是啊!我真真對不起它。

 

但也許,

我更對不起那些因為我堅持開封儀式而錯失品嚐機會的朋友。

 

如果其他的朋友看見了這段,必會直指我的不公,

進而數落我對於朋友的重視竟有如斯落差。

 

是啊!這世間的傷悲,不都來自於太過重視的緣故嗎?

 

這一天,剛好也是青年文學的頒獎典禮,

不過,

兩個禮拜前我毫不猶豫地勾選了「不出席」的回條掛號寄回,

因為這一天我已經受到邀約了,

那邀約早在我從綠島踏上台灣的那一天。

 

「當然,我也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如果。

但也有可能,那天就在不遠的將來。

其實,我真的相信,一起散步的那天並不遠,

也許,那是你陪我走一段我所陌生的校園,

卻是你曾經拓印生命的光采與動容的場域;

也許,那一段是我陪你重新以一個緬懷者的身分,

再度足履於斯,也分擔你心中的那份不定與忐忑。

真的,我真的曾經很認真的思考與定義著,

為你跟我踏上那片熟悉與陌生的土地,

下一個合適的註腳。

 

夜裡,我輾轉地醒來了幾回,

或許是樓下的芳鄰因為慶賀期中考完的派對氣氛太過歡樂,

強烈贊助我的失眠。

「要去嗎?」我與這問題徹夜對抗著,

如果,那只是一趟來去匆匆的疾行;

如果,那只是我一廂情願地放大幻想,

那麼,回程的路,我是否會因此而更顯疲憊?

 

去澎湖之前,我真的當那是最後一次的常態會面了,

那時,我買了潤餅捲和咖啡。

上課鐘響一如促離的訊號,

我從商管一樓的側門離去,天泛微瀾,飄雨如絲(思),

我穩健地一步一步踩在木棧道上,俯首觀視微舒的掌心,

清楚地明白,老天待我不薄。

爾後,大千世界中的再次邂逅,端賴機緣而定。

 

離開故宮之後,我也給了同事這段話:

前車之鑑在前,我遂也為自己日後的必然無能為力而預留後路,

所以,我只能在友情見得到的視線範圍內,

盡力地掬滿我所能奉獻的,並自我期許,在友情步離我的視野之後,

無論日後的緣分與造化如何,我都將會無所遺憾。」

 

機緣嗎?這真是一個絕妙的解釋!

當一切感覺對了,機緣就到了;

反之,機緣不再。

 

這世間的承諾難以秤斤論兩而待價沽售,但我總是愛開不合行情的高價。

 

「別太認真了!認真,你就輸了。」

其實,這真的只是我要告訴自己的話。

那夜真的是我說得多了,賣弄自己的昏昧。

 

每個生命都行走在自己的荊棘之途,

命定的乖舛與顛簸,是人生中的必然,

也許這正是反饋於造物玄妙的鷇音,

要人們在一步一趨之中,摭拾短暫,但卻為數眾多的幸福。

所以,我總是提醒自己生命中的許多哀傷,

那麼,我就越能夠看清手中那肉眼所不見,

但卻真正握住的幸福。

 

幸福的掌握猶是不易,

我又豈有為行於荊棘之途的人們增添歎息的權力?

 

沒事……我真的沒事……我也希望自己真的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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