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7-10 01:29:26冠潔

心動

宥勳刊登在國語日報副刊上的〈你可以為任何人心動〉,引起了一陣出乎我意料的波瀾。
我想要來,稍微聊聊關於自己的性別意識啟蒙這件事。
 
身為一個順性別異性戀女生,「男生愛女生」這件事在成長過程中一直是理所當然的。我沒有經歷過性別及性取向認同的掙扎,就是這樣順順地長大。

我們家的教育方針也並不是一味地對孩子灌輸家長的價值觀,或許是因為小時候家裡開過書店、很習慣被書本環繞的環境,也因此我們家在課外閱讀物的選擇上非常大量且自由,從來沒有「怎麼辦我們家的孩子都不看書」的困擾,我甚至曾經因為覺得課本太無聊所以只看課外書,結果功課退步的處罰是不准看課外書(然後我就開始看字典跟各種電器說明書)——呃離題了。
我想說的是,這樣大量閱讀吸收資訊的習慣讓我很早就學會質疑「大人的意見」,並且對於新觀點有很高的包容度。
 


差不多要上國中之前,我開始接觸到日本漫畫,相對於習慣圖像閱讀所以很早就在看漫畫的同年齡層來說算晚了許多。而影響我最深的漫畫,可以說是《B’t X鋼鐵神兵》和《幽遊白書》。
後來在網路上參與一些討論,發現有許多人都跟我一樣,在鴉對藏馬表示喜歡的時候對鴉的性別產生困惑,樹對忍的愛意又究竟是不是愛情?在單一價值觀下成長的我第一次接觸到「同性之愛」這樣的概念,可以說是 Big Bang 等級的衝擊,開啟了一個嶄新的宇宙觀。

上了國中之後,張曼娟成為我最喜歡的作家。記得是收錄在《彷彿》裡的短篇,叫做〈聽說你們相愛〉,在她的筆下兩個女孩對彼此的愛戀如此自然深刻,我並未特別意識到這是否就叫做同志文學,對當時的我而言,這就是一篇和其他篇章沒有不同的愛情故事。

之後我進了文藻,當時還是外語學院。我們是還有男生保障名額的最後一屆,下一屆就取消了。選擇唸外語的男生原本就少,加上當時還沒成立大學部(年齡洩漏)升學主義至上的教育風氣下,五專並不是一個主流的選項。當時校園中男生為數甚少。前幾天聊到,有朋友問我「所以你們學校的男生很吃香吧」,我非常直覺地回答「沒有啊,絕大部分都是GAY。」

就是在這一刻,我才突然意識到原來我對於所謂的性別議題一直很無感,並不是因為我從不關心,而是因為這一路上的成長歷程。

我很習慣在接收到新資訊的時候修正原有的價值觀,加上在五專時期T和GAY的存在如此自然,對我來說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存在。
所以我從未意識到這個社會對性別弱勢的壓迫,所以我一直到出社會很久之後才第一次參加了同志遊行,所以我一直到這幾年才真正看見原來LGBTQ在這個社會上的許多人眼中是見不得光的存在、而有很多人的腦子是卡死的完全無法溝通。

我回顧從小到大幸運的成長過程,雖然也有「憑什麼有些事情男生可以女生就不行」這樣微不足道的糾結,但如果連自己的性別認同與自己愛的對象都要經歷與這整個社會主流價值觀的對抗,我真的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勇氣好好長大。

宥勳的這篇文章或許能夠拯救不少掙扎中的靈魂,雖然《庫洛魔法使》也已經是時代的眼淚了(好啦最近又重新連載了也算新番!)

我想起《幽遊白書》中樹抱著忍消失在異次元的身影、想起《鋼鐵神兵》中朱德姆對鳳奉獻一切的愛,想起《少女革命》中一心想要成為王子的歐蒂娜。
愛從來就不是只有一種樣子。

你可以為任何人心動。
那些缺乏想像力的大人,沒有權利限制你不去成為你想要成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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