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下這個故事的心情，一腳踏入寂寞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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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話，最後一張王牌


　　　　　愛情是一場精心設計的牌局，

　　　　　　你會拿到什麼牌，你並不知道，

　　　　　當你以為穩贏的時候，或許就註定是輸的開始。

　　　　　　　攤出最後一張王牌，是否一切都已經太晚？

　　「所以說，你們雖然在豆腐岬就在一起了，但是到了七星壇之後，她才真正說服自己，而你們克服的，並非花蓮到台北的距離，而是兩顆心的距離。」穎杰試著自己整理出結論。

　　「嗯，認識她之後，陪著她走出前幾段感情的陰霾，克服距離上的困難，我們度過了許多挑戰，這段路不算走得很順利，但結果總算令人滿意。」

　　「那她給你的那封信說寫什麼。」

　　「我想．．．你看了就會知道。」此話一出，只見穎杰對我使了眼色，這次她很快就識破我的伎倆。

　　我將包包裡的藍色信箋遞給了她，她緩緩將信打開來．．．。





　　這是你第一次看到我的真跡吧！要好好收著唷~~我可是很少這麼勤勞提筆寫字滴，當你收到這張卡片時，表示我要告訴你一件重要的決定，也許，這個決定不是我一個人就能作主的，但，是我最真實的想法，此時此刻的想法，想讓你知道，而如果你沒有看到這張卡片，那就表示，我將這個想法放在心裡某個角落，當成秘密，變成回憶．．．。

　　昨晚，無預期地接到你的電話，我以為，自己可以堅強地裝出一切都很好的樣子，讓你不用擔心，卻沒想到，聽到你的聲音，就忍不住，淚流不止，原來，我是多麼渴望你給的安慰，當你平靜地聽完我描述之後，不曉得你內心做何感想？我似乎沒有問你，只是，貪婪地，自私地從你那兒得到關愛，這樣對你，會不會很不公平？

　　其實，直到現在，我還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為什麼我會喜歡上你，是不是，想不出原因的，表示是真的真的很喜歡？那麼熱切地期待跟你下一次的見面，又在每一次的見面懷著不捨的心情看著時間無情的、快速的流逝．．．。

　　儘管我想破頭還想不出到底是為了什麼，但，我做的決定是，我要好好愛你，這一次，我不想因為眼前的困難又當了逃兵，我不想不接你的電話，不想不上MSN，不想從此讓你找不到我，不想．．．這麼快就毫無預警地消失在你的世界，因為，我要好好愛你！這是我的決定。


　　　　　　　　　　　　　　　　　　　　　　　　　　　小羊






　　「這封信上的前三段，大概都如你講的那樣，但是最後一段．．．『我不想因為眼前的困難又當了逃兵』是指她這次做了不同的選擇？」

　　「嗯，在我們一開始認識的時候，她很害怕見面，也很害怕面對感情，就是因為在這之前有過不好的經驗，所以她一味選擇逃避。」

　　「不過這一次她變得很勇敢，一直堅強的面對這段感情上的困境。」

　　「雖然你一直說我跟小羊有同樣的氣味，但是我總覺得她跟我不太一樣。」穎杰的直覺很準。

　　「你說的不太一樣，是指『自信』吧！」她感同身受地點頭。

　　「鳥若是想要再飛，也得養好翅膀上的傷。再怎麼堅強的人，一旦在真愛中受了傷，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修復的。」

　　「不過在小羊給我這封信之後，我們的感情總算比較順利了，她也漸漸變得有自信了，開開心心度過了好長的一段時間，大約半年。」

　　我亮出了十隻手指頭數著：「我們去了很多地方，像是到美麗華坐七彩絢麗的摩天輪；也一起搭火車到宜蘭綠色博覽會踏青；去華納威秀看的第一部電影『蝙蝠俠開戰時刻』時，我還記得電影院很冷，我們披著同一件外套，手握著手看完這部電影。」

　　回憶如秋日楓葉般不斷的堆疊：「我們還在台北燈節走了很長一段路，她一直喊著腳很酸，我背起她；第一個情人節特地做了個抽獎遊戲，她在火車站玩起抽獎，回家之後把我的獎品都翻了出來；也跟大學好友到福隆海邊露營，天還沒亮就跑到橋上去等日出；還有跟芳菱一起去童玩節，走浮筒搭成的鵲橋，也送她一個音樂盒，還有．．．」還有好多個還有，穎杰細細聽著，她似乎不想打斷我的美好回憶。

　　「那可以說是我這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日子吧！但是後來．．．」我嚥了口口水。

　　「我以為我們已經走到了幸福的終點，但是沒想到，在愛情的這條路上，一切都只是個起點，而我們後來．．．應該說『我』後來沒有注意到一些事。」深深的長嘆一口氣。

　　「那陣子我們的工作都漸漸忙碌了起來，星期六日本是最適合休息的時間，卻因為每週都要見面而讓自己累壞了。加上我們每次見面，玩樂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的，見面只有玩，卻從未好好的聊個天。玩得太多，聊得太少，少了良性的互動當基底，愛情很快就崩盤了。」

　　「過程中她都沒有跟你提過這件事嗎？」穎杰問。

　　「有，她好幾次跟我提了這件事，只是我都沒有當一回事，我一直覺得我們這樣很好。」

　　「直到．．．她在電話中跟我提了分手這兩個字，我才驚覺問題很大。」

　　「那你應該沒有答應吧？」穎杰以平靜的口吻問道。

　　「嗯，但就如之前我說的，這是我第一次戀愛，分手兩個字讓我愣了好一陣子，所以我去找『那個人』聊聊。」

　　「那個人？」她挑眉。

　　「是啊！那個人可以算是我生命中的貴客，要不是她，這段感情沒辦法走那麼久。」




　　那個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她的名字是，許艾瑪。




　　　　　　　　　　　　　　生命中有些人是過客，而有些人，
　　　　　　　　　　　　　　　　　　　　　　　　是你一輩子的朋友。





　　當時公司的總機，艾瑪，是我在公司認識的第一個人，她沒有時下女性的聰穎慧詰，反倒是一種成熟沉穩的氣質，但她的歲數永遠是個謎。

　　可能是總機幹久了，任何打來公司鬧場的大場面見多了，她對於安撫別人很有一套。話術中的查克拉帶有強大的破壞力，可以穿透許多人。

　　若是要用戰鬥力來衡量的話，如果現在的總機是『八爪』章魚，艾瑪大概就是『千手』觀音了吧。





　　之前我常常跟艾瑪提起小羊的事情，還開玩笑說要介紹兩個認識，而這次卻為了分手的事找上了艾瑪。我趁著午休空檔時間，出現在總機的座位旁。

　　跟她提起分手這件事的時候，她沒有太大的驚訝。

　　「早就跟你說了，遠距離戀愛非死即傷啊！不是分手就是偷吃，沒別的了。」艾瑪一口咬定的說。

　　「我才不信，我一定要打破你迷信的觀念。」

　　「你省省吧！你說吧，她跟你說了什麼？」艾瑪一改開玩笑的模樣，認真了起來。

　　「她跟我提了很多次，我們見面都在玩，都沒有聊天。」

　　「那所以你沒試著跟她聊天嗎？」

　　「在一起之後，工作愈來愈忙，回到家就想睡覺了，要不就是十一點十二點，漸漸沒有聊天，要聊天也幾乎都沒有話題，我一直嗯嗯啊啊的，她也常常因此生氣。」

　　「嗯．．．那我給你一些建議，大概分成兩件事：第一個問題是聊天沒有話題，你可以試著把每天發生的事情，大概的寫在小筆記本上，聊天的時候，看著筆記本上的項目，一個一個講出來。」

　　「關於時間的話比較麻煩，但也不是沒解，你要找出一個可以固定打電話給她的時間，每天都跟她講到電話，至少十分鐘，而且每天都一定要講，講到你習慣為止，然後慢慢的讓時間愈來愈長。」我點點頭，試著消化這些建議。

　　「那分手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她問起。

　　「我這週要先過去找她吧，至少先安慰她。」我不斷的給自己打氣，看似很有信心，但其實內心很徬徨。

　　總覺得不在她身邊，不能感受到她的情緒，無法安慰著她的不安，也自責著自己做錯的事，好像斷了聯繫一般，時時刻刻都在害怕著。



　　不小心流露出焦躁的神情，卻逃不過艾瑪的法眼，她關心的說：「臭阿猴，不用擔心那麼多啦！你要記住，談戀愛的兩個人呢，就像並聯的燈泡一樣，要兩條電線都故障了，愛情的燈泡才會完全的熄滅，現在她那條線路發生短路，只要你修好就可以了啦。」她試著給我信心。

　　「而且這是你第一次談戀愛，遠距離戀愛的狀況本來就很多，你能走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呀！」好像似乎有那麼一點道理。





　　雖然艾瑪不斷的安慰我，但是那週我還是過得相當糟糕，晚上都睡不好覺，反覆做著分手的夢，深怕隔天一醒來，一切都成真了。

　　工作上也心不在焉，常常閃過小羊說著分手的一字一語，失神的做著事，也犯了不少工作上的失誤，招得主管還過來關心我。





　　那週末我到花蓮去，跟小羊談過之後，她答應再給我機會，願意再與我試試看，而她只希望，我能夠多多的聊天，不要每次都把她晾在一旁。

　　雖然沒有分手，但是內心卻漸漸沉重了起來，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我還能負荷多久。

　　這樣算又過了一關，是嗎？





※　※　※





　　回到台北之後，又過著日復一日加班的日子，但我與小羊的愛情卻時好時壞。

　　有時候我們沒事的聊著天，但有可能下一個話題就踩到了地雷，引來她的不悅。

　　這樣不安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似乎變成一種常態，感覺任何事情都很輕易達到極限，只要稍稍一不注意，電話中的話題就會以分手當作收場。

　　往來台北花蓮之間，談的都是跟分手相關的事，分手、煎熬、安撫、分手、煎熬、安撫．．．。

　　彼此都過得很難受，而時間很快到了隔年的春天，情人節。







　　「酷基，因為上海美術那邊人力突然空了出來，能不能在今天把動作列表開出來？」

　　「我弄弄看，應該是可以吧。」在情人手牽手上街示愛的情人節這天，我在公司加班。

　　連續加班好幾天，還沒到晚上就累了，忍著睡意的工作到晚上七點，正準備下去吃晚餐，好繼續奮戰。

　　突然間，小羊來電，她很喜歡用突然來電這招。

　　「阿猴，你猜我現在在哪裡？」

　　「公司隔壁的豆花攤前左邊數來第二個座位。」即使累得半死，也不忘開開玩笑。

　　「不是唷，我在你們公司樓下，嘻嘻。」

　　「那順便幫我買個便當上來。」我一副就是『你別鬧了』的表情。

　　「我真的在你們公司樓下啦，快點下來。」聽到她的口氣，我開始半信半疑的走到樓下。

　　她果然在那個地方，不會吧！扯，真的比扯鈴還扯！







　　「你怎麼來了！」我驚嚇得躲在大廳柱子後面。

　　「嘻嘻，情人節快樂~~~」她交出手上的禮物袋，滿滿一袋，都是她的愛。

　　「我．．．這．．．可是．．．」我竟然結巴，太不可思議了。

　　「你怎樣啊！嘻嘻~~」她贏了，徹底的贏了，就像2002世界盃巴西完封德國一樣的全面勝利。

　　而我則是像是吃掉十四號使徒的初號機，不斷的嚎叫，我竟然會輸。

　　「我還要加班耶，有東西要趕．．．你等我一下，我上去問問看好了。」轉身離去的時候，我偷偷的笑了。

　　同事都在公司內打拼，不好意思的跟同事告假後，就跟小羊到公司隔壁的豆花攤左邊數來第二個座位上吃豆花。

　　「我剛剛走錯邊了，走了一個小時到才這邊。」

　　我顯得有些疲累，她接著問了我：「你們同事都還在公司加班嗎？」

　　我在想著動作列表的事情，隨口回了她：「對阿。」然後就沒了。

　　「做遊戲都那麼辛苦嗎？我看你好像加班加了好一陣子了耶！」

　　「嗯．．．。」腦中是明天模型就會改回來了，要跟美術一起討論的工作細項。

　　「昨天啊！有一個人跟我告白。」我停下湯匙。

　　「他是我大學時代的學弟，現在也在慈濟當教職人員，昨天他約我出來，跟我告白。」

　　「那你怎麼說？」我戰戰兢兢。

　　「我跟他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只是，當他跟我告白，說他喜歡我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很感動。」

　　「這讓我想起你，你從沒有跟我說過你喜歡我，趁我到海邊害怕的時候就親了我。」

　　「告白喔．．．會走到告白這一步，通常都會失敗吧。」我酸酸的說。

　　「嘻嘻！不要吃醋了，我喜歡的人是你啊！那你喜歡這個禮物嗎？」
看了一眼禮物，是一隻大的猩猩布偶，與一隻小的猩猩布偶，我失神的說：「其實我不太喜歡布偶耶。」

　　她臉一沉，沒有接話，我知道我說錯話了，真該死。




　　與其說我不喜歡，不如說我不習慣收這樣的禮物，這是第一次收到這麼窩心的禮物，但是下意識的話，卻深深的傷害了她。

　　她整個晚上心情都不太好，我問她怎麼了，只換來她不斷搖搖頭。

　　本來快樂的情人節，卻因為我說錯話，而毀了她的好心情。






　　為了彌補說錯話這件事，我決定在她生日當天，重新跟她告白一次，給她一個驚喜。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這個驚喜已經來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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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話預告：

第十九話，最後一張王牌(下)

2008.07.06(日)預定出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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