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下這個故事的心情，一腳踏入寂寞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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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話，有一種距離


　　　　　從台北到花蓮，距離一直是我們之間最大的考驗，

　　　　　　它捉摸不定的神情，令人感到恐懼、感到懷疑。

　　　　　雖然我們曾在距離中失去勇氣，卻依舊勇敢的走下去，

　　　　　　攜手通過煎熬的試煉，換來守護一生的約定。

　　我們約在捷運站前的佳佳唱片行，那是我們最常相約的地點，只見我喘呼呼的跑過去找她。

　　「阿．．．你們．．．在看什麼表演，演到剛剛還沒結束喔？」上氣不接下氣。

　　「陰道獨白啊。」她一派輕鬆的走著。

　　「瞎咪獨白？」我懷疑我有沒有聽錯。

　　她刻意拉高了音量：「是陰道。」

　　我意味深長的點點頭，下意識地拉著她快走，不希望被捷運站裡的人聽到，要不然他們會以為我是情色遊戲設計者。

　　「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哩！主題是在講尊重女性身體的舞台劇啦！」

　　「所以．．．有人演陰道？」

　　見我一副不正經，她開始認真的解釋起來：「陰道獨白，是訪問了許多國家的女性，寫出來的一齣戲。」哇！正點！

　　「裡頭會講到陰道的快樂跟不快樂。比方陰毛、潮水、強暴、女同志、呻吟、生產這一類的內容。」愕．．．十八禁了。

　　「這些都是用女性的觀點來談她們的陰道，台上表演的人，告訴觀眾自己的故事。」你．．．怎麼沒有去報考導覽員。

　　「觀眾反應都很有趣說，有一群國中生，笑成一團；我前面的OL則是哭成一堆；然後再過去一點的女大學生，則是小小聲的互相討論；還有一群教育局官員，一臉嚴肅地看著上面的表演。」這次變成連線記者了。

　　「同樣的戲，不同歷練的人看，感觸都不同。」我不敢插嘴，我現在的反應是不是跟國中生一樣？

　　但我始終忘不了那個認真的神情，還不忘跟她說，她當教職人員真的太可惜了。






　　邊走邊聊的我們，很快就到了晚餐重鎮士林夜市，但由於她要搭八點多的火車回到花蓮，過程中我們一直注意時間，隨意買了幾包鹽水雞與一百元的蜜餞夾心蕃茄，坐在劍潭捷運站的階梯上嗑了起來。

　　人來人往的笑容談話聲與車流喇叭聲不斷流逝，一同在耳邊呼嘯，我趕緊吃了一大口蜜餞蕃茄。

　　捷運站左方是剛蓋好的小吃街，攤位跟人潮一樣的擁擠。一攤接著一攤的泛著熱氣，活像是座龐大的蒸氣迷宮，十分鐘不走出來，有可能會熱死在裡面。

　　右方則是人潮不斷的長蛇大怪物，人潮四處竄流在蜿蜒的小道上。小道中央則是上演警察捉攤販的戰鬥，轟隆轟隆地推車逃跑，這樣的戰鼓節奏專屬於士林夜市。

　　這邊最吵雜的是人群，最安靜的也是人群，不論是走不出來熱昏的，逃到累倒的，還是開心大吃的，你從他們身上都可以看得見，夜晚高潮過後的疲憊身軀，靜靜的不斷移動。

　　該走了。正當準備趕著火車之際，耳後傳來一聲叫喊：「阿猴！這不是阿猴嗎！」

　　「李帥偉！」我大驚，不是因為欠他錢沒還，而是畢業來到台北工作之後，也一年多沒見面了。

　　他是大學時代的泡妞KING，他的花塚已經插上九十九朵花兒了，剩一人就達成百花制霸。

　　從大學時代開始，他就一直在追求這傳說中的最後一人。






　　見到我沒一刻鐘，馬上把我箝到購票機旁：「你什麼時候交到這麼正的妞不說！不說我就把你脖子夾斷。」一年不見，他還學會螃蟹鉗這功夫。

　　「她．．．她．．．我們也是最近才在一起的啦，不要斷我生命，我還有家室要照顧。」窒息前的最後一口氣。

　　他上下打量著小羊：「我看她．．．應該是名老師吧？」我大驚！她是我的女神，你想幹麻！

　　「好吧！老師我已經交往過了，這次就放過你吧！」不愧是前輩，我跟她拱手作揖。

　　「告辭！」咻的一聲，就三角跳上捷運站二樓。

　　捷運警察嗶嗶嗶的緊追在後。

　　果真，高手一枚。





　　　　　　　　　　　　　　　李帥偉阿李帥偉，一年不見，
　　　　　　　　　　　　　　　　　　　　　　你竟成為絕世高人。





　　告別了高人李帥偉，我們立刻起身前往台北車站。不斷的與時間賽跑，趕著捷運，再從捷運站趕往車站月台。

　　一腳踏進月台，腳步馬上沉重了起來。

　　因為離別，總是在每一週上演，我們之間。


　　她一直說著，她不想離開，任性的搖著頭，我在月台上擁抱了她，輕輕深深的。一句耳語：「我好不喜歡這樣的距離。」讓我心頭一酸，說不出話來。

　　因為再怎麼安慰，也只有那一句陳腔濫調。

　　「下週很快就可以再見面了啊！」

　　我看得出，她表情下的無奈。


　　好不容易說服她上了火車。火車雖帶走了她，卻帶不走她在我腦中的淡鬱神情。

　　而這低潮的情緒，從星期六的車站，延燒到了星期日下午，不是在我身上，而是在小羊身上。

　　當我接起她的電話，馬上就發現了，那是她忍耐了很久，一直壓抑不去想我的聲音：「我好想你，好想現在就見到你，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那我現在過去找你，我再搭十一點的夜班車回來。」我一邊講，一邊看著火車時刻表。

　　「不用了，這樣你會很累，只是，我好想見到你，好想好想好想。」突如其來的掉淚。

　　每滴淚、每聲的不願，都讓我心頭揪在一起，緊緊的打著結。拉扯不開的哽咽，是她一絲一絲纏繞心頭的思念。


　　當初我信誓旦旦的講說，距離不會影響我們，卻沒有好好聽她說話，而是自顧自的遠遠跑在前面。

　　她終於忍不住決堤了，如果我早點發現，多在她身邊陪伴著她，一起走這一段艱難的過程，她也不會壓抑自己，逞強然後崩潰。

　　是我沒有好好注意她的心境，都是我的不對。


　　後來，在她的阻止之下，我取消了過去找她的念頭，但思念早已悄悄的，在我倆心頭上化成了泥沼，讓我們深陷其中。

　　地圖上十五公分的距離，逐漸消磨愛情中的勇氣。


　　與小羊電話結束，我立刻撥給『那個人』商討如何是好，那個人除了安撫著我的心情，也給了我一些建議。

　　那個人說，既然已經決定不過去了，這週就好好調適自己的心情，下週過去找她聊聊，兩個人一起面對這樣的難題吧。





　　　　　　　　　　從台北到花蓮，距離一直是我們之間最大的考驗，
　　　　　　　　　　　　　　　　　　我在這距離之中，漸漸失去勇氣。





　　隔週我見到她的時候，她神采奕奕，好像沒受什麼打擊的似的，亦或這又是另一種壓抑自己的隱藏？

　　「我們到七星壇吧！」我心意已決的說。

　　「七星壇．．．為什麼要去七星壇？」

　　「因為我要去破除魔咒，解開千年女巫禁錮在你身上的咒語，釋放你潛藏三千年的靈魂與肉體。」欠打的開個玩笑，試著化解那份緊張感。


　　我們騎著她的小綿羊前往七星壇，一路上不停刮著大風，看著路旁的枯葉樹枝從旁呼嘯而過，她一手扶助安全帽，一手緊抱著我。

　　行道樹與天空如出一轍，灰灰濛濛的。雨絲掃過我倆的身旁，像暴風雨即將來襲一般。

　　經過一個下坡，馬上見到一望無際的遼闊大海，卻蒙上一層死灰。


　　「這裡果然，讓人開心不起來啊！」我感嘆的說。

　　她靜靜跟在我後面沒說什麼。

　　雖然氣氛不怎麼好，但總要有人先開口，我鼓起勇氣的說了：「上週你在電話裡面哭了，我聽到很難過，這一週以來，一直很擔心著你，狠不得馬上過來找你。」

　　「現在我們．．．最基本的問題，是距離，最嚴重的問題，也是距離。看樣子是沒有辦法逃開每週都長途跋涉的命運，除了接受，還是只能接受了．．．」

　　「我們．．．這樣下去，到底能夠在一起多久？」

　　「肯定可以很久的，如果不會，我們現在也不會在這邊聊著這件事，早就散了吧。」

　　「其實每次跟你講完這些話，回去之後我都會自己想想，真的是這樣嗎？有時自己也會沒有自信了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我也會害怕，只要我一直裝得很堅強罷了。因為我想，如果連我都懼怕了，那我們就真的會輸給距離了。」我示弱的說著。

　　換她害怕：「但是．．．我有預感我們會因為距離而分手．．．」

　　「有時候我常想，距離真的會是分手的主因嗎？我只是覺得，重要的問題可能在於兩個人如何一起面對，而非距離有多遠，要不然，若我們是近距離戀情，就肯定不會分手嗎？」我試著找回原有的信心。

　　「嗯．．．也不是這麼說，不過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近距離也不見得就不會分手。」她若有似無的自我分析了起來。

　　「所以說，真正的重點並不是距離，是我們要怎麼面對這段感情。」

　　我又接著說：「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先試試看每天講電話，六日見面，一人去找對方一個星期，這樣的做法？」她跟我，都像在大海中撿到一塊浮木，拼命的不放手。

　　她和緩的答應了：「嗯．．．好，不過你真的很不可思議，你是第一個跟我到這邊，讓我不會難過回去的人。」

　　我淡淡的笑，沒回應她些什麼。

　　也許哪一天，我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吧。



　　心情輕鬆了許多，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有沒有什麼夢想或心願？」

　　她想了很久才開口：「沒有耶．．．我只希望能夠多存一點錢，以後我不想住在家裡。」

　　「是喔．．．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一時半刻很難把這個事說完，不過我就是不太想住在家裡。」

　　「那你呢，你的夢想是什麼？」她反問我。

　　「嗯．．．有三個。」夢想像是大海中的夕陽，搖擺著模糊的輪廓。

　　「如果一逮到機會，我想去聽倉木麻衣的演唱會。」說到倉木麻衣，我的眼睛散發著能量，都快變成燈塔了。

　　「再來，我想去日本玩上一個星期，沿著新幹線好好旅遊一番，來個鐵路之旅，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點點頭：「那我們到小樽去看看，我想去那邊看看音樂盒。」

　　我微笑：「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我想寫出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

　　「你想當作家嗎？」

　　「不是，我不是作家的料，我只想寫下自己的愛情與人生。」

　　「嗯，那你的筆名呢？取好了嗎？」

　　「筆名喔．．．還沒耶，『死猴子一隻』怎麼樣？」



　　用玩笑的口吻跟她聊著，讓我們恢復以往的自在。我們在海灘長長的走了一段路，話題一直在夢想上打轉，她說她從小就很喜歡音樂盒，想要一睡醒就聽到動人的旋律，但是長這麼大還沒有人送過她。

　　同時間，她拿出一封信：「這一封信給你，我本來以為不會有拿出來的一天，你回去的時候再看，不准偷看喔！」睽違已久的甜美笑容，燦爛得像是遠方的夕陽。

　　那天傍晚，陽光悄悄的旋開了天空的雲，暗紅的斜陽從天緩緩透了出來，見證了我倆對愛的執著。

　　我勾上了她的小拇指，約定要一起完成夢想。



　　原來，當殘酷的現實愈是想拆散我們，我們就愈緊緊的被彼此吸引，我想這就是愛吧。





　　　　　　　　　　　　我們曾在距離中失去勇氣，也找回勇氣，
　　　　　　　　　　　　　　　　　　　　　　　　　　是因為我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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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話預告：

2008.06.29(日)預定出刊

(因故延後一天出刊，敬請見諒)


第十九話，最後一張王牌


　　　　　愛情是一場精心設計的牌局，

　　　　　　你會拿到什麼牌，你並不知道，

　　　　　當你以為穩贏的時候，或許就註定是輸的開始。

　　　　　　　攤出最後一張王牌，是否一切都已經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