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視著白白的紙面

W突然說要喚出達摩出來

而且要讓達摩的眼睛轉動起來

達摩給我的印象就是那雙凶狠的眼神

據說高貴皇族出身的達摩是非常俊美的

然而他留給後人的形象通常是滿臉的鬍渣

光光的頭

以及那副嚇死人的兇猛眼光

像獅子老虎般兇猛具威嚴

達摩將禪傳到中國

難怪W最後在畫面的右上角寫了個禪字

禪生根在印度

成長於中國

開花於日本

大家聚攏 圍在W的週身

W強調他在作畫的時候切莫與之交談

還有別在他後方

不然恐怕不小心被他運筆時撞傷

大家退開

果然W聚集起精神

好像武俠小說的高人開始運行起體內的真氣

我真得注意看W頭頂是否有冒出白煙

只見W觀看著長卷軸的白紙

然後用手指在紙上按了幾處

此時W的眼裡是否已經出現煙霧繚繞

將有仙佛凌空拂塵而來呢

W似乎不只是作畫

也不像是變法術

而是帶有幾分靈媒的氣味

好像一股神秘的力量將透過他的身體他的勁筆而湧現出一種新奇的面貌

不管老少男女

個個屏氣也真不敢多喘口氣

不敢竊竊私語

大家等待著奇蹟的降臨

藝術家有種魔力就是召喚出常人見不到的美

他們有種特殊感應事物的方式

像是米開朗基羅看著大理石

他就看到了那個俊美健康開闊充滿生命力的大衛在石頭裡面了

他要做的無非是把囚禁綑綁於石內的大衛解放出來

他就將虛的去掉

實的大衛就巍然頂天立地

一站就是五百年

光彩不減

達摩的語言被門徒後人等整理成經論

我們見不到達摩

從達摩的經論語言表達中

也許他的言語是非常犀利切中的

這也許是後人將他的相貌畫成兇猛嚇人吧

那個割掉哥利王頭顱的少年英雄大衛

在米開朗基羅手中似乎確立了面貌形象

後來的人想到少年英雄大衛大概都會是這個形象

W畫的達摩輪廓漸漸浮現出來

他留著白眼珠

在眼珠下方用點藍色宣染一下

然後藍色就滲入

整個眼球就澄澈晶瑩起來

W的筆毛在達摩的胸口臉腮撞頓

乾擦

使得達摩的血氣充足起來

剛猛的氣味吐露了出來

短短十分鐘內

達摩已然現身於眾人眼前

W將畫合起來

然後再掀開

一陣掌聲叫好

達摩沒有菩薩低眉的陰柔優雅姿態

而是睁著圓滾滾的眼

叫你醒覺別昏沉

大概沒幾個人敢用自己活生生的眼睛也回看達摩吧

2010/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