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1-26 00:27:10羅拔

懸在記憶裡的傷痛

「陪我散散步吧!」爺爺跟少年說。於是,少年就陪著爺爺在院子裡散步聊天。忽然,四周的影像全部變黑...。

驚醒。

少年躺在床上。原來,是一場夢。

他忽然想起,過幾天是清明掃墓節。而爺爺奶奶已經走了好久...。

多年前的那天下午,少年還是個國中生,面臨著高中聯考的壓力。那時候的他對家人有些冷漠,似乎只關心自己的課業。國中一年級的時候,因為成績的突飛猛進,拿到前三名,被老師譽為黑馬。他總覺得自己的生活少了點什麼,但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對於住在台北的爺爺奶奶,他很少聯絡。有時候父母叫他一起隨同去探望,他也會找理由推託。從來不曾關心過,一直有著憂鬱症的奶奶有多寂寞。

某天,當他在唸書時,電話響起。
他很不客氣的喂了一聲。

「你奶奶跳樓自殺了!」

......

掛上電話,少年頭腦裡一片混亂。
淒涼悲哀難過傷心到無法思考。
他感覺到自己全身在顫抖。
他多希望那不是真的。
不久以後,父母面色凝重的回到了家,他感受到了生平第一次的幻滅。

因為這個事情,少年的父母把爺爺接了回家裡。對於奶奶的去世,爺爺一直表現的很堅強。

「或許因為爺爺以前是軍人,見過世面,看透生死了吧!」少年想。
但是他卻不知道這個論調有多麼荒唐。

或許那時他還太小,以致於無法看到,堅強外表下隱藏的空虛。但還沒等他想通,一切又慢慢開始轉變。

某一天晚上,一切看起來那麼平靜。少年坐在房裡唸書。爺爺走了近來,說想要聽少年拉一下小提琴。
少年以明天考試為理由,回絕了。而他萬萬沒想到那是他們最後的對話。他還是沒發現爺爺的微笑裡,一直隱藏著喪偶以及晚年的孤寂。

過了幾個小時,當少年在唸書時。
「爸!你要幹什麼!」他聽到父親驚慌失措的聲音。

接著是一聲巨響。

少年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雖然他已經猜到了。
因為他心底浮上,當初奶奶去世那股莫名悲痛。
接下來他聽到救護車的聲音。
爺爺選擇了跟奶奶同樣的方式離去。

少年永遠改變了。
他難過了很久,他很自責,自己為了前途而忽略了家人。

連那麼一點關心也吝嗇?
名次與分數的虛榮是你生命的全部嗎?
你就是造成悲劇的一份子。

他想到自己對奶奶的冷落,甚至吝嗇拉一首歌給爺爺聽。
他對體制產生了敵意,要不是體制把國高中生變成沒日沒夜讀書機器,悲劇或許不會發生。
某種程度上,少年看清了資本功利主義運作下的冷漠無情。
他決定,這一輩子絕對不要被體制牽著鼻子走。

永遠不能冷落你身邊愛你關心你的人。

多年以後,少年上了大學,開始對文學產生濃厚的興趣。
他發現,真正的文學,不只是像國高中死背讀書本,而是跟生命息息相關,甚至可以的反映真正的人生,並讓讀者得到啟發,學到些什麼,或者從不同的角度看待事情。

文學即人生。

憶起夢到爺爺的那個晚上,他忽然領悟了。
爺爺奶奶的死,或許是一個呼喚,呼喚著他的名字,讓他從體制的迷宮中跳出來,回歸自己本身,用另外一種角度重新的檢視人生。
他終於了解了。
了解當初他埋首書堆中時,心中缺少的那一塊是什麼。
了解這個傷痛,對他生命的有著多大的衝擊、改變、啟發 。
他感到自己的眼淚又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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