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秘密的人、9
舞蹈主修的同學有特別的練習室,而且在西校舍,一路上我問了好幾個人。
「欸,你不是聲樂系的嘛?幹嘛找舞蹈主修的練習室?」有個八掛的男同學試圖探話。
「我有朋友落下了東西,我幫她去拿。」我在記事本這樣寫著。面對這種愛八卦的人,一定要淡定,隨便編個藉口就能打發吧。
「嗯……要不我帶你去?」我不知道他是好心還是假意,我依然搖頭拒絕。
我的確找到舞蹈系的練習室,可是這裡一整列教室也是練習室,而且都播放著不同的舞曲。這個時候,夕陽餘暉已經散在地板上,而各位舞蹈主修的同學依然埋頭苦幹地練習。
我實在毫無頭緒,只能憑運氣找找李敏源的練習室。有一間練習室傳來BEAST最新的人氣舞曲<GOOD LUCK>,感覺上蠻適合作為李敏源的伴舞曲,我小心翼翼地上前探頭看看。透過門上小小的玻璃窗,我看到他揮著汗水熱舞,動作非常俐落,而且很帶勁——跟好一些已經出道的偶像明星不相伯仲。
「呀!」他突然大叫一聲,隨後立馬躺在地板上。被他突如其來的激動表現嚇到,我的手肘不小心轉到門,不禁喊痛。
「誰?」話中不帶感情,非常冷酷的問道。
我慢慢拉開門,「是我……」同時揉揉我可憐的手肘。他的表情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變明亮了。
「勝熙,妳終於來啦?」一邊說一邊用力擦掉臉上的汗珠,「妳等我一下好了,我很快的洗洗。」而且非常乾脆地關掉音樂。
「你慢慢來就可以,我在這裡等你。」然後我發現這個練習室蠻大,「只有你在用?」這樣一個偌大的空間,只有他跟我在。
「嘻嘻,高材生的特別待遇。」他笑說,「很快回來,別走哦!」我才不會走,不然小真煩死我。
我從大型的玻璃鏡看到自己,突然很想跳舞——畢竟最近練舞時間很少。
我閉著眼,感受著自己肢體的動作,果然因為少練習的關係,動作有點遲緩。
「想不到妳還會跳舞,可惜水準有點……」他還能說出挖苦的話,我之前的擔心真是無謂。
「李敏源等下就回來了。」我甩下這句話便準備拉門離開,可是他的大手卻擋住我。
我沒有說話,只是狠狠地瞪著他。
「妳在這裡等著吧,我離開。」他說,「反正崔媛等下回來帶我走,我待不了多久。」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他在抱怨自己的女朋友。
「那你趕快走。」免得崔小姐更加討厭我。
「為什麼連妳也這樣?」他握住我左臂,看似受傷的問道。
他突如其來的悲傷感讓我語塞,一時答不上話,傻傻的盯著他,試圖從他眼神解讀他話裏的意思。
「泰碩!你也在啊?」李敏源響亮的聲音劃過我倆奇怪的氣氛。他迅速地放開我,而我也把心裏的提問打住。
「我跟勝熙等下有個地方要去,不能陪你囉!反正崔媛很快來找你,哈哈!」李敏源察覺到一絲異常,再次接話緩和氣氛。
「走吧?」李敏源很快整理好背包,一手拉著我走。我搞不懂狀況,唯唯諾諾點下頭。
當我不自覺向後一看,我跟韓泰碩剛好對上視線。他好像欲言又止,卻無法說出口——崔媛一聲「果然你在這。」,我立刻別過頭去,跟著李敏源的步伐邁步前進,不想對上崔媛的敵視。當中李敏源跟崔媛說過什麼,我也沒有特別去留意。
韓泰碩最可惡之處不是他挖苦的話,而是求助似的可憐模樣讓人不太舒心——放心。
※
我們步出校園的時候,夕陽已經下山一半了,天色有點暗。
「想甚麼?」李敏源問我,「我一直牽著妳的手,而妳一直都沒反應,實在太沒趣了。」他搖一搖我們相牽的手笑說。
「啊!」我現在才回過神,趕快甩開他的手,「你怎麼可以這樣?」我狠瞪他笑嘻嘻的臉,「讓學校的人看到,我就死定了!」
「我覺得已經有人看到了,哈哈!」這小子一定想我被學校那些喜歡他的女生幹掉--真是的!
「好吧好吧,我現在帶妳去吃好吃的,好不好?」他可惡地用食物引誘我。
「你還來?」他又想藉故想牽我的手,我立馬拿開。
「別這樣好不好?」他依然不放棄,再次嘗試要牽起我的手。
「你真是要看到我被碎屍才罷休嗎?」我把雙手交疊在胸前,「你真的別再耍我了!」我合十雙手求饒。
然後,這個不肯罷休的搗蛋鬼在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我即時整個人不能彈動,看著他在前方跑跑跳跳。
而我心裡卻有話:不可以,不然你會傷痕累累。
「喂,別逃啊!我現在肚子餓了!」我很快便恢復精神,追著遠去的他。他沒有特意等著我,反而笑得很開懷--這樣就對了,笑著的你才是我認識的李敏源。
我們貓捉老鼠般的追逐一直持續到李敏源停在一家店門口,「這家韓食店是我家開,棒吧?」他洋洋得意跟我介紹。
這家店主要用木作店內外的設計,看起來很傳統,但讓人感到很舒服。
「敏源嗎?」一個阿姨滿臉笑容從店內出來,把我的話打住--等下再說吧。
「媽媽,我今天帶了女朋友來吃飯喔!」他不懷好意地說,我頃刻眼冒金星,瞪他瞪得眼珠都快要掉出來了。
「阿姨,您好。我是敏源的同校同學白勝熙,今天打擾了--別聽敏源亂說好了。」我拼命壓住心中怒火,努力擠出笑容應對。當然,我上前不忘蹬了他一下。
「好好好,總之就是敏源的朋友吧,歡迎歡迎!我兒子還請妳多多指教呢!」
好客的阿姨為我安排好幾道店內的熱門美食:豆腐鍋、海鮮餅、韓式冷面、家庭式的大醬湯。小菜也裝得滿滿,一直在我們身邊幫忙添小菜。
「阿姨,妳不用一直幫我們添小菜了,我原本也怕吃不完了。」我忍不住小聲一說。
「不怕不怕,我家兒子很能吃的!」阿姨一邊添小菜一小說。
「多阿多阿(對阿對阿)!」他滿口飯菜,說起話也口齒不清--但我看得出來,他媽媽看在眼裡很開心。
「真的不用我送妳?」吃過晚飯後,我也到了要回家的時間。
我搖搖頭,「你留在店裡幫忙吧,還有很多客人呢。」我從口袋掏出一支巧克力味的棒棒糖,「謝謝你今天請客,我只有這支棒棒糖,還望你笑納。」
「真細心,還怕我練舞太多糖分不足。」我對於他強加的意思,只能無奈笑笑--他真的很難搞,「回到家,給我傳個簡訊吧!」我點點頭,他滿意的給我一個單眼,「我知道妳今天又聽到那句話的。」他向我揮揮手。
「我是認真的,我日後一定會牢牢的牽著妳。」
就是這句話讓我像雷擊似的不能動彈好一會。
※
回家途中,天公沒有為滿天星星造美,突然哇啦哇啦下起大雨來。
我立刻從包包拿出雨傘--而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路人都忙不迭跑著避雨,而這個人卻沒有避雨,任由雨水拍打他的身軀。
「為什麼你每次都在淋雨,你會生病的啦!」我帶他進我的雨傘內,「你看你全身都濕透了!」他從頭到腳都在滴水。
「我就知道妳會在附近出現,白勝熙。」韓泰碩有時候真的讓人摸不著頭腦,完全不知道他想怎樣。
「我幫你叫車回家吧,你繼續淋雨的話,身體一定受不了。」我拉拉他,「還是我打電話給李敏源?」我看他沒反應,再追加一句。
「不要。」他冷冷地說,「我想跟妳待在一起。」
「嗯?」我不自覺懷疑自己的聽力。
其實,這句告白似的話語讓我突然心跳加速--雨聲跟心跳聲混雜在一起一陣子後,我順利幫他叫車送他回家了--韓泰碩真是個名副其實的雨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