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盼望的/也不過就只是那一瞬/我從沒要求過/你給我/你的一生/如果能在開滿了梔子花的山坡上/與你相遇/如果能/深深地愛過一次再別離/那麼/再長久的一生/不也就只是/就只是/回首時/那短短的一瞬(注)

海生第一次覺得等待的漫長。

風揚起何晴的長外套，啪啦啪啦的響聲和他的心跳一樣短促，海生在何晴的沉默裡不知所措，他無意道歉，關於愛，關於吻。因為只要一句道歉，都會讓他的愛變成罪過，那麼，他的愛就只能沉淪在地獄，永無翻身之日了。

他能做的，只剩下等待，等待「宣判」......。

「海生，其實，我都知道。」何晴輕輕地，吐出這句話。

「妳都知道？妳都知道？妳都知道......！」海生不自覺握緊拳頭，他真的想不到他所等到的會是這個答案。
「可是，妳假裝不知道......」海生拿起桌上的啤酒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和著淚。

「海生，我很謝謝你的一直在身邊，但是，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更不要跟我說『謝謝你』，那是愛情裡最殘忍的兩句話。」

遠處明亮的燈火黯淡了星光，在海生心中唯一的想望也倏地失去閃耀的希望。

「我不在乎，」海生心底那僅剩的光亮仍掙扎地想點燃成照亮天空的日光，「即使妳早已知道又如何？因為妳曾經擁有他，所以我可以不在乎妳略過我的情感，但是何晴，如今他不再擁有妳，妳是不是可以試著牽我的手，去感受我想給妳的溫暖？」說完，海生便緊握何晴的手，眼底的熾熱和剛剛的吻一樣，有不顧一切的執拗。

何晴望進海生的眼底，也望進自己的迷惘裡，她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在愛情裡得到什麼？而她又該付出什麼？若她想要平實的陪伴，那麼不就是海生長久以來所做的嗎？那種安靜而溫柔的依靠。

只是，她自己呢？對愛，是不是也有她該盡的義務？海生要的是什麼？會只是接受他的愛那麼單面嗎？會不會到最後仍只剩下一句「我已經陪妳陪得夠久了」？

何晴抽出自己的手，反握著海生的手說：「海生，忘記一個人和再愛上一個人一樣困難，我在我所信仰的愛情裡跌倒，至今仍無法再站起來，因為我還沒找到跌倒的原因，這樣的我又如何能向前跨一步？」

「我扶著妳，拉住我的手，我會扶著妳。」海生再度握緊何晴的手，急切地說。

「不，你要這樣一輩子扶著站不起來的我？即使你願意，我也不允許。」何晴堅定的語氣讓海生頹了，手一鬆，也無言了。

「妳到底，還是要離開，對吧？」海生久久地問了他知道答案的問題。

「『春天』就麻煩你幫我找新主人了。」

霓虹燈不知何時暗了，但天卻濛濛地亮了；然而在何晴和海生的愛情世界裡還在等待那道曙光，等待回暖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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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印象，何晴回到她曾經駐足的地方，多年不見，景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了，就像她，也已不是從前的自己。
這些年來，她到過許多地方，遇過許多人，卻始終沒有找到答案，於是繞了一圈她又回到這裡，開始與結束的原點。

「Waiting spring」。
看到店口斗大的店名，何晴愣住了，是誰在等待春天？何晴推開門，手竟是微微地顫抖，她想起那天夜裡的雙眼，那熾熱的眼眸讓何晴這些年來在午夜夢迴可以溫熱回憶，一個人，但不孤單。

「妳回來啦！」

何晴再度見到了那雙眼，這次不是在夜裡，不是在夢裡，而是光天化日的「現在」。

「是的，我回來了。」何晴回給他燦爛的笑靨，答案是不是就在這裡？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願意用一生的時間從他身上找尋。

～THE END～
(注)席慕蓉‧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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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
作詞：周治平　作曲：周治平　古巨基

驟起的風　無意裡揚起柳絮漫天
驚醒了城　瞬間褪去了蒼白的臉
空氣之中　夾雜著一絲愛的氣味
混合了多情人的醉和痴心人的淚

隱隱約花明柳暗　倒映河岸
是否這幸福已經峰迴路轉
終於在眼前

永恆的春天若有幾分可能
就讓我耗盡一生頑固的等
縱然到山窮水盡那一天
閉上眼　不會有一點埋怨

甜美的誓言若能幾句實現
就值得耗盡一生頑固的等
於是那情牽難捨的思念
盛開在春天的每一個夜　等待凋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