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28 21:48:14柏毛蛋

小暑

  













水無月、小暑













  擾眠數夜的蟬聲突然停了,柏木卻仍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既然睡不著,她索性翻過身,盯著身旁那人熟睡的側臉看。或許自己半夜無眠的元凶,不僅只是蟬聲,還有這個傢伙也不一定,柏木想。



  那隻狐狸昏睡七天七夜後才醒,但傷這麼重,不僅無法化成人形,連站起來都有問題,只能繼續躺在床上養傷。那天她把柏木的房間弄得到處都是血,柏木乾脆把房間讓給竹井養傷,而橫山為了方便照顧那隻可愛的白狐狸,便跟家裡人商量,暫時搬到鷹司小路宅院中,住在佐江讓出來的西院書房裡。


  柏木不知道橫山是怎麼讓大納言答應此事的,或許跟她的生母松姬最近剛產下一子有關,又或許是看在女陰陽師的面子上,這妖物橫行的時代,與陰陽師交好絕非壞事。總之,柏木對這件事還是樂見其成的,畢竟她向來討厭動物,不願養狐狸,更不願佐江一天到晚抱著那隻狐狸精。




  既然橫山願意照顧,那當然是最好的了。




  只是這麼一來,柏木便無處可去。佐江於是讓她跟自己一起搬到主屋,反正以前也常同住一房,沒什麼好顧忌的。


  佐江這麼說的時候,橫山真想提醒她,妳自己也說過柏木是舉行過成人式,已經能夠結婚生子的成年女性了,自然不同往昔。可看著兩人都並未把同房這事放在心上,就乾脆什麼也不說,回房去替白狐換繃帶。




  柏木藉著月光,更清楚地看見佐江安穩的睡臉,不知怎地突然生出一股氣來,於是忍不住伸手,用力地捏了捏那人的臉頰。


  「唔…」佐江被她這麼一鬧,便迷迷糊糊地醒來,看到柏木放在自己頰邊的手,下意識地往後閃開。「我以為妳又要打我巴掌。」


  「不是說好不准再提這件事了嗎!」






  佐江指的是夏至那日,她擔心柏木身體被陰氣入侵過久,會傷及五臟六腑,於是要她趕緊榕葉和菖蒲煮出的水沐浴,驅散陰氣。可是她一邊忙著處理那魂魄,一邊又急,才會脫口而出要她脫衣服。


  她剛說完沒多久,那孩子便面紅耳赤地打了她一掌,還罵她下流。柏木出手不重,只是輕輕刮過而已,可是佐江卻被打得莫名其妙。直到發現柏木泛紅的雙頰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兩人自薩摩上京,那段路裡佐江不敢大意,時時刻刻把柏木帶在身旁,也常一起洗澡。可那時候的柏木還只是個乾瘦的孩子,現在那孩子已經長成十七歲的少女,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佐江下意識地望向柏木胸前,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有多麼令人害臊。


  於是低下頭不敢再看,故作鎮定地拿起竹筒離開,將房間留給柏木沐浴。






  這孩子平日吃得不多,發育倒好。






  佐江回過神,卻發現眼前的柏木正有些惱羞成怒的模樣,於是趕緊說。「這麼晚了還不睡?明早爬不起來怎麼辦?」


  「明天是休日。」柏木側著身,一臉哀怨地看著佐江。「而且我睡不著。」


  「所以妳便把我吵醒?」



  其實柏木也不是真想把佐江叫醒,只是覺得自己在這翻來覆去,可佐江卻睡得這麼香甜,有些惱怒罷了。她望著依然仰躺著的佐江,月光穿過紙窗,輕輕地灑在佐江無奈的笑意上,有些遲疑地開口說。

  「佐江,對不起。」


  「啊?」她不是聽錯了吧?這人半夜把她吵醒跟她道歉?佐江猛地坐起身,詫異地望著柏木。


  「我辜負妳的信任,把劍給竹井,對不起。」


  佐江眨眨眼,微俯下身仔細地打量柏木的臉色,然後伸手貼在她額前。「由紀,妳沒事吧?難道陰氣入體,干擾靈識?不可能啊,妳修習陰陽術多年,早就不是這麼容易被外邪近身,那到底是…」


  柏木啪地一聲拍開她的手。「我雖然跟妳道歉,可是不代表我後悔做錯事了。不管是對是錯,只要是我做的事情,就絕不後悔,以前是這樣,以後也是如此。」


  聽她這麼說,佐江反而定下心來。她躺回床鋪上,也側身看著柏木,笑著說。「既然妳不後悔,那就好了。反正這件事也不是由紀的錯,我早知道小久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卻還這麼大意,讓她有機可趁,是我自己疏忽。」


  「就是嘛!」柏木得寸進尺地說。「既然知道錯了,我就給妳個補償的機會。」


  「嗯?」


  「哄我睡覺吧!」


  「哄?」佐江愕然。「唱搖籃曲可不行,這麼晚會吵到人的。」她看著柏木微微揚起八字眉,一臉無辜可憐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心軟。「說故事可以,我跟妳講個故事吧。」


  「什麼故事?先說好,我可不聽騙小孩的民間傳說。」



  柏木只穿著一件單衣,衣襟因為剛才的翻身而有些凌亂,從佐江這方向看過去,正好能看見微敞的領口以及底下雪白的肌膚。佐江臉上一紅,連忙翻過身仰躺,強迫自己只能望著天花板。

  然後深呼吸,冷靜下來之後,才開口說。



  「那我就跟妳說,千年九尾狐的故事吧。」













  對岸那片廣闊大陸上有不同於日本的神話傳說,盤古開天闢地,女媧造人補天,伏羲創八卦,燧人鑽木取火,神農嘗百草,指的都是那些對百姓有極大貢獻的神衹。


  而九尾狐,原本是生活在北疆長白山上,因為通曉靈性,受到女神女媧的疼愛,將牠留在自己身旁,指導牠修行。


  彼時,有一個統領千萬諸侯,叫做商的國家。商的君王叫做受,又名紂王,他聰穎非凡、武藝過人,又因為是帝王,所以有些驕矜自負的毛病。有天紂王路過女媧廟,看見女媧美貌,心生色念,於是就在廟裡的牆上寫了一些淫穢不堪的詞語。



  女媧是神祇,當時的人與邪馬台國一樣,都相當崇敬神明,連國家大事也必須卜卦問神。更何況紂王堂堂一國之君,居然做出這種無禮之事。女神雖然慈悲為懷,但又怎麼能夠容忍一個凡人褻瀆,知道主人心思的九尾狐於是主動提議,說有蘇氏有一美艷無雙的女兒,名為妲己,牠可以附身在此女身上,迷惑紂王,使其亡國,做為他褻瀆神明之罰。


  女媧對貪色的紂王十分憤怒,居然也答應了牠的提議,還找來九頭雉雞精、琵琶精與她一同進宮,魅惑紂王。




  九尾狐在女媧身邊修煉千年,從來沒接觸過人間,自然不懂得什麼是非善惡,另外兩名女妖也是如此,加上紂王本身的品格就不端正,於是做出許多像是炮烙、錘擊、蠆盆等酷刑來折磨百姓。






  在這時,九尾狐卻遇見註定與她纏繞千年的人。






  那男人叫做伯邑考,是西方強大諸侯西伯昌的長子,他相貌俊美、正直不阿,與紂王完全是不同的模樣。妲己第一次見到目光如此清澈,不帶一絲邪念的男人,覺得有趣,於是便假借向伯邑考學琴,百般挑逗。伯邑考品行高潔,不是尋常男人可比,對妲己的魅惑竟然不為所動,反而是九尾狐受他吸引,居然真的動了凡心。


  九尾狐雖然聰明,卻不把人常倫理放在眼中,她原本想與伯邑考表述心意,倘若對方也喜歡她,那她就要向女媧求情,把滅商的事情交給胡喜媚她們做,自己則和伯邑考遠走高飛。


  可是伯邑考是有名的孝子,無論是出於忠,還是孝,他都不能與妲己離開商,於是嚴詞責罵她,身為紂王妻子,應守本分,她想與伯邑考離開王宮,是陷他於不忠不義,她想讓伯邑考拋棄父母遠遊,是陷他於不仁不孝。倘若妲己真心愛他,便請善待黎民百姓。


  愛極必恨,妲己從未如此真心對待過任何人,甚至願意為了他違抗疼愛她的女媧。可是這人竟視她於無物,滿口父母天下,將她的心意踩在腳底。既然伯邑考如此忠孝,那她便要親手毀了伯邑考的家國。


  於是向紂王進讒言,讓紂王下令殺了伯邑考,軟禁他的父親,還將伯邑考的屍體做成肉粥,讓西伯昌親口吃下。妲己甚至更加變本加厲地殘害百姓,砍足、剖腹、挖心。只是在一連串的報復之後,九尾狐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快樂,她甚至開始後悔當初殺了伯邑考,也開始反省,究竟人間的情愛,是什麼樣子的?




  商後來被西伯昌的次子,武王發所滅,紂王於鹿臺自焚,妲己則被以禍國罪斬首。她在刑場上遠遠望見與伯邑考有幾分相似的周王發,終究忍不住淚如雨下。據說當時妲己哭泣的模樣,連劊子手都不捨行刑,最後還是必須用布蓋住她的臉,才能夠順利行刑。


  妲己肉身死後,九尾狐也回到女媧身邊。




  女媧雖然想亡商,卻沒料到九尾狐會由愛生恨,做出這麼多天理不容的事情。可是女媧也知道,妖狐雖然有靈性,但畢竟是野獸,不懂是非善惡是應該的,這點確實是自己疏忽。況且看著從小養大的孩子為情所傷,她也心有不忍,只是九尾狐的戾氣太重,已經無法待在自己身旁。


  於是女媧忍痛將九尾狐封印在長白山上,要她用兩千年的時間潛心修行,化解戾氣,避免入魔,否則伯邑考轉世之後,她還是會再重蹈覆轍。





  九尾狐修煉千年,又耗費百年在各地流浪,尋找伯邑考的轉世。直到唐時,她才終於在揚州大雲寺重新見到那人,今世,伯邑考名為鑒真。





  鑒真從小在寺院裡長大,決心以佛法普渡蒼生,不僅如此,他還擅於建築、繪畫與醫術。鑒真正氣凜然,九尾狐有了之前的教訓,也不敢勾引他,只想能陪伴在這人身邊就好,於是化名若藻,常藉口向佛,到寺院裡和鑒真談論佛理。


  上天有好生之德,鑒真知道這個嬌媚女子的真身是九尾狐,但既然她不危害百姓,又一心學佛,也就乾脆讓她留在身邊,希望這妖狐能受佛法薰陶,除去骨子裡那股媚性。


  鑒真幾次東渡,遭逢危險,都是靠著九尾狐才化險為夷。尤其是在他因旅途勞頓,染上重病而雙目失明後,更是依藉著九尾狐指引,才能平安地抵達日本,於薩摩登陸。


  九尾狐陪伴他一生,直到鑒真圓寂之時,仍舊癡情地守在他身旁。鑒真是得道高僧,卻無懼流言,將九尾狐帶在身邊。況且他知道狐妖身上背負不少孽債,知道她以前做過不少惡事,於是窮極一生都在為她頌大悲咒,將功德迴向給九尾狐,希望能替這隻狐狸消去業障。


  鑒真圓寂後,九尾狐又開始尋找他的轉世。





  百年之後,她才終於在皇宮中見到那人,今世,鑒真和尚已經成為至高無上的鳥羽天皇。














  隔天一早,柏木頂著雙兔子眼出現在迴廊上時,被那隻狐狸忘恩負義地嘲笑了一番。


  雨季剛過,京都也迎來惱人的暑熱,屋裡悶,佐江於是提議乾脆到廊上用餐,還不知從哪弄來幾個大冰塊,放在庭子裡吸熱消暑。天氣燥熱,加上在座的都是女人,柏木也懶得換正式的服裝,只穿著件單衣就在屋裡閒晃,讓竹井忍不住笑說現在的孩子可真是外放。


  柏木敢這麼做,當然也是因為這座宅院外頭,便是佐江借用四神之力所設下的結界。彼時的男女交往風氣還算開放,雖然女子不能在外拋頭露面,卻可以與男人以情信往來,雙方若是情投意合,男子就趁夜潛入女子房中,天亮之前離去,第二日以書信聯絡,倘若女人對這個男人也有意思,男子就必須連續三夜潛入女方家,與她圓房,便能確立雙方的關係。這時,男子才能見到自己心儀的女人真容,於是當時的男男女女,有好幾個情人也不是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


  就是男子趁夜闖入女方家中,強迫與她行房,成為情人,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柏木本來就長得極美,又是平安京街頭巷尾都津津樂道的女陰陽師,追求者眾,除了那至今仍一片癡心的藤原尊忠外,連平家的幾位小公子也隱隱透出幾分興趣,幾個有手段的花花公子,更是恨不得直接翻牆入戶,讓柏木直接成為自己的人。



  在柏木成人式過後那年,他們也確實這麼做了。可這宅院明明就只是竹籬笆,外頭卻什麼也看不著,不僅如此,他們試過翻牆,或直接砍斷那竹籬硬闖,只是一踏進去,就發現根本沒有什麼宅院,自己竟然已經到了比叡山的寺廟門前,一旁樹上還刻著幾個字,『年輕浮躁誤事,不如參佛養性』。




  試過幾次之後,便也沒人敢再來。




  畢竟陰陽師的宅院,豈是他們一介俗人能夠窺視?






  於是話說回來,柏木敢在宅裡只穿著單衣,便又是讓佐江寵壞的一個例子。






  柏木掩嘴打了個呵欠,忍不住瞪了身旁的佐江一眼。


  雖然她確實很想知道竹井久的事情,可是佐江也沒必要挑在晚上跟她講。那根本就不是個合適的床邊故事,害她整個夜裡滿腦子都是伯邑考、妲己、鑒真、鳥羽天皇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徹夜無眠。


  昏睡七日,終於得以下床的竹井窩在橫山懷中,促狹地對柏木眨眼。「佐江昨夜把妳累壞了?」



  柏木似乎反應不過來她得意有所指,倒是橫山輕輕地順著狐狸背上的毛,笑著轉移話題。「佐江,小久的精神雖然已經好些了,可尾巴的傷卻沒有好轉的跡象,這該怎麼辦?」


  正在給柏木斟茶的佐江沒有抬頭,卻輕輕地哼了聲。「那傷我看過了,一道是被赤鬼咬傷,兩道是閻魔王砍的,另一道是制不住天叢雲劍氣,被砍傷的。四條斷尾都不是普通傷口,況且這回又一口氣折損上千年道行,沒這麼快好是應該的。幸好地藏王慈悲,沒出手,否則妳有九命都不夠用。」


  竹井自知理虧,於是主動低頭道歉。「佐江,對不起,我沒把妳的劍帶回來。」


  聽她這麼說,柏木也有些心虛,一人一狐可憐兮兮地望著佐江,像是在等著她原諒的樣子。佐江和橫山看著她們倆的模樣也覺好笑,難怪總是不對盤,因為她們本是同類人啊。



  佐江於是輕輕嘆了口氣,嘴裡喃喃有詞地念出一段咒語。



  她剛念完,一把青銅劍便隨即破空而來,在眾人還在驚訝時,已經穩穩地落在佐江手邊。佐江顧及竹井的傷,於是趕忙從袖裡拿出布與紅線,把劍包起來,才解釋說。「這把劍跟我立過血契,無論在何方,只要我一念咒就會回到我手中。」



  竹井忍不住感到慶幸。

  要不是佐江念在她們的情誼,沒把劍直接收回去,不然依剛才的架勢,怕自己大概還沒到陰司就已經被那劍砍成兩半了。



  橫山顯然感受到竹井那種劫後餘生的心情,於是溫柔地摸了摸她柔軟的耳朵,像是在安撫她似地。竹井也意會到少納言的體貼,更是舒服地瞇起眼,如果不是牠的斷尾被包得跟臘腸似的,一定還會享受地甩著尾巴。


  對座的柏木把一人一狐的動作盡收眼底,忍不住嘲笑那隻狐妖。「竹井,妳現在可真像隻小寵物啊,怎麼樣,橫山少納言這主人合妳胃口吧?」


  竹井卻不以為意地笑說。「很好啊,跟我的一位恩人很像。」


  「妳說女媧?」


  「佐江都跟妳說了?」竹井聽了,也不感到意外,只是懶懶地打了個呵欠。「那也好,省得我再浪費一次口水。」


  「什麼態度,怎麼說我也幫妳偷劍啊!」



  狐狸覺得這個人類少女真沒有一點人該有的道德觀,有小偷在失主面前,拿這件事出來說的嗎?牠瞇了瞇眼,發現佐江也沒有想計較的意思,才開口解釋。「既然前面的事情妳都知道了,那我就不多說。這次我會闖陰司,也是為了把那人的魂魄帶出來,幾百年一輪迴,我只能陪伴在他身邊短短數十載,卻要親眼見他老死,這樣的日子,我已經忍無可忍。」



  明明動物的表情看起來都差不多,可柏木就是能夠察覺到眼前這隻狐狸的苦澀,她也沒了要跟這傢伙鬥嘴的心情,疑惑地問。「那妳把他帶出陰司之後,又能如何?失去肉身的魂魄,終究是要投胎轉世的啊?」


  「所以,我想請佐江幫我一個忙。」



  佐江眉頭微微揚起,卻沒有回話。



  「我想請妳,拿他的靈識,煉妖。」




  這要求太令人驚訝,讓柏木和橫山都忍不住瞪大眼。可是佐江卻一點也沒有意外的感覺,她只是淺嘗了口茶,語氣平淡地問。「妳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想的?」


  「我早就想去把他的魂魄帶出來,可是我知道柏木說的對,就算這麼做,他還是遲早要投胎,所以才一直沒有動手。」竹井望著佐江平靜的表情,眼底卻滿是愧疚。「一直到我看見妳送給柏木的管狐,才終於下定決心。」


  「所以玄武的事情,也是妳想試我。因為妳知道我早就有這個念頭,只是在等待時機,妳就刻意去把玄武喚醒,引發玄武的好玩心,使四神結界動盪不安,逼我不得不提前做這件事。」


  「是,我把玄武叫醒,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個。我還需要她的殼,這世間絕對找不出比萬年神龜殼更堅硬的盾。」


  「妳可真是不擇手段啊,竹井。」佐江臉色一沉。「玄武剛失去三千年的道行,妳把她的殼拿走,妳不知道那會有多危險嗎?而且妳讓四神結界不穩,將會有多少人因此受累受害,難道妳都沒有想過嗎?」


  那隻狐狸微微垂下了眼。「佐江,人尚且自私,況且我只是一隻狐妖。」




  看牠這樣子,連死對頭柏木都有所不忍,她拉拉佐江的袖子,要她冷靜些。其實佐江也不是真的對竹井生氣,事態演變至此,自己也難辭其咎,只是竹井一心算計她,想起來就不怎麼令人高興。


  佐江望向柏木拉著自己袖子的手,忍不住歎息。「我可以幫妳。」


  此話一出,不僅是竹井,連柏木和橫山臉上都流露出驚喜的神色。佐江只能苦笑搖頭,自己還真是被這幾個傢伙吃得死死的。「別高興得太早,我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妳說,我什麼都答應,就算要我皈依佛門也行。」


  「妳就算想皈依也沒人敢收!」佐江無奈地看了滿臉期待的狐狸一眼。「伯邑考是品德高尚的君子,鍳真是得道高僧,鳥羽天皇貴為一國之君,要把這個人的魂魄煉成妖物,他也未必能夠接受。就跟我與地藏王立下的約定一樣,這人若與妳情緣未斷,願意為妳化妖,那麼我就幫妳。」




  竹井那天苦撐到了宅院,馬上早就昏死過去,當然不知道佐江跟地藏王說什麼,於是疑惑地歪著頭問。「那妳怎麼做?」




  「曇花一現,只為韋陀。」佐江望向池子裡側最靠近迴廊的地方,那裡有一朵前幾日剛種下去,尚未開苞的曇花,然後漫不經心地說。「我給妳三年的時間,假若妳能使這朵花盛開,我就為妳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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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2012-11-30 09:09:53

>17少女脫衣淨身
佐江終於意識到由紀是女人不是女童這件事了,好像父母遇到子女青春期的模樣喔XDDD

可能從小看到大的關係,所以佐江還是用一種家長眼光看由紀,不知道由紀成年後,佐江看由紀的態度會不會有所轉變


>曇花一現,只為韋陀
雖然說竹井冒著生命危險把靈識從陰間搶出來,但是如果按照韋陀尊者的曇花故事的話.....

我猜...對方可能不想吧...

版主回應
依柏木身材成長狀況她沒發現這孩子已經長大真的是
太脫窗XDDDDDDDDDD

我覺得這種
小時候都抱來摸去還幫洗澡
長大之後不小心碰到就尷尬的心情真是太美味了(不對
2012-12-18 17:28: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