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14 14:42:00Kitty

戀愛季節III.2

自從第一次在初秋的公園小徑近距離看過女人的背影後,阿晨一直都只是透過望遠鏡和攝影機窺視女人。

那樣的距離不遠不近,那樣的接觸似真猶假,一切都來得恰到好處,連他的猶豫與忐忑也來得恰恰好。

可是,現在他與女人之間的距離只有十步之遙。

“歡迎光臨。一個人還是約了朋友?”女人親切地招呼他。

“一個人。”阿晨盡量克制不安的情緒,雖然他已經尷尬得結結巴巴起來。

女人示意他坐在靠窗的座位。“這裏可以看到街景,而且比較安靜。”

阿晨接過女人遞來的餐牌時,碰觸到她的手。

暖暖的透著她的體溫,一如他設想的溫度。

女人走開後,阿晨的手竟然不能抑止的抖顫起來。

他偷望女人,女人正跟一名女侍應閒聊著,並沒有特別留意他,於是他才稍稍安心下來。

女人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阿晨安撫自己。

他心不在焉的望著餐牌,暗地裏又偷偷望了望女人。

他想像不到這裏竟然有那麼多種類的咖啡。

他看著餐牌,完全不懂得選擇。

女人彷彿感應到阿晨的焦慮,於是走過來向他介紹各種咖啡。女人看著他的時候,一直恰到好處的微笑著,笑意中帶有必要或者非必要的諒解。

聽完女人專業的介紹後,阿晨更混亂了,他抓抓頭對她說:“我拿不定主意,妳替我決定吧。”

“試試我們的新品種藍莓咖啡吧。”女人以一貫款待客人的口吻說:“很不錯的,在一杯淡淡的淺焙咖啡中加入幾顆藍莓,藍莓酸中帶甜,非常醒神。”

從一開始,阿晨就無從拒絕女人。

阿晨趁女人走開後,仔細地環顧這間咖啡館。

咖啡館並不大,但是由於四周放滿了花卉植物,加上透澈的陽光把奶白的牆壁照射得明亮,所以這裏顯得十分開豁,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咖啡館很雅很靜,醇香的咖啡香味滲透館內每一個角落,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幾乎就在那一刻開始,阿晨就愛上這間咖啡館。

這裏會是一個看書、寫稿的好地方。阿晨心裏正盤算著下次再來時可以做甚麼。

其實甚麼也不做,單是能夠這樣近距離接觸那個女人,便夠阿晨樂上半天了。

女人端來咖啡時說:“希望你喜歡這裏的咖啡。”

為了表示欣賞,阿晨急急地呷了一口咖啡,但是喝得太急了,加上溫度很熱,所以嗆著了,猛地咳嗽起來。

女人看見他的滑稽模樣,輕輕地笑著說:“雖然我們的咖啡很好喝,你不用喝得那麼急啊。”

因為咳嗽的關係,阿晨的面頰漲紅了。

女人遞上一塊面紙,說:“你的鼻尖沾了一滴咖啡。

阿晨更覺懊惱了,竟然一而再地在女人面前丟臉。

女人走開後,阿晨才鬆一口氣。他匆匆喝完這杯藍苺咖啡,便急忙離去。

結帳的時候,女人還跟他說了些甚麼,但是太混亂了,阿晨完全忘記了他怎樣回答女人。

咖啡一直在阿晨體內燃燒,溫熱著他的心他的胃。整整一夜,他也擺脫不了那種濃郁細膩的香甜。

今天的表現糟糕極了,令阿晨一直耿耿於懷。

阿晨不斷回想著與女人見面的段斷,應該有更好的應對方法,也應該把握得更好。於是,他不斷思索下次再見面時,他到底要說些甚麼,表現出怎樣的態度。

阿晨本來認為,在他和女人的關係中,他佔著完全的優勢。她在明他在暗,她永遠不會察覺到有一雙眼眸,一直隔著伸手可及的距離,對她虎視眈眈。

然而,經過這次短短的見面,阿晨便知道,情勢已經急轉直下。

他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也不可能再保持冷眼旁觀。

因為,他被女人觸動了。

或許,早在他察覺到以前,他已經被牢牢牽引著。

原本最好的處理方法是抽身而退,不再跟女人見面,也不再偷窺她。可是,到了第二天六時,他又不由自主地來到咖啡館,還特意坐回昨天的卡位。

女人笑著過來招呼他,“昨天你也是這個時候來。”

“你的記性真好。”他沒有接過餐牌,故作輕佻的說:“你替我選吧。反正我對咖啡沒有認識。”

“你今天好像很開心的樣子,不如喝一杯摩卡咖啡,在咖啡裏加了巧克力漿,甜甜的,正好配合你今天的心情。”

“就這樣吧。”

女人送上那杯摩卡咖啡時,阿晨問:“妳好像對咖啡很有研究。”

“這間咖啡館開了以後,我才認真的研究起咖啡來。”

“為甚麼要開咖啡館?”

“這個年代太複雜了,本來很簡單的事都變得複雜起來,我一直希望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人靜靜地喝一杯好咖啡,暫時卸下無關重要的憂慮,好好輕鬆一下。”

“我想妳做到了。我看得出妳很用心經營這間咖啡館。”

女人對他的讚賞笑了笑,然後回到櫃台看書。

離開甲蟲咖啡館後,阿晨暗罵自己沒用。他今天的目標是要知道女人的名字,可是搭訕了半天,他始終提不起勇氣問她。

第二天阿晨又在同一時間來到甲蟲咖啡館。

可是,女人並不在咖啡館內。

阿晨在咖啡館內等了半個小時,也不見女人出現,失望非常。他攤開稿紙,開始整理今天的訪問內容。

他今天訪問了一名剛剛參加完傷殘奧運會的運動員。運動員叫志康,他原來的心願是參加奧運會,但是一場交通意外令他失去了雙腳。

阿晨問他有沒有覺得上天對他不公平。他吻了吻掛在頸上的獎牌,笑著回答:“由小學開始,我的志願一直都是參加奧運會,但是以我的資質,那其實是不可能的。現在我參加傷殘奧運會卻凱旋歸來,我其實比任何人都幸運。”

阿晨訪問過許多社會上的知名成功人士,他們的話許多都是言不及義。志康不會長篇大論,不會反覆強調他的成就,但是他的話卻每每令阿晨刮目相看。

如果人人都像他那麼積極地面對人生,便不會有那麼多自殺個案了。

正當阿晨出神地翻看筆記時,女人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來。“嗨,你好像很忙的樣子。”

阿晨又驚又喜,連忙把筆記推到一旁,說:“我只是隨便翻看今天的訪問內容罷了。”

“你是記者嗎?”女人立即表現得興致勃勃,坐在阿晨對面。“早前才有一位記者來訪問我們。”

阿晨故作鎮定,掩飾心裏的興奮。“我知道,阿寶在我工作的報館實習,是她介紹我來這裏的。”

“是嗎?怪不得你那麼捧場。”

“我覺得這裏很靜,很適合寫稿。”他隨便找個藉口。

“你叫甚麼名字?將來我可以多留意你的報導。”

“我叫葉偉晨。你呢?”

“真巧,我也姓葉。我的朋友都叫我小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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