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妄想症患者（包含鏡子）


貓之足 鐵之爪
神經外科醫生持續的慘叫聲
廻盪在精神分裂。劇毒滲入的門口
21世紀妄想症患者

沾滿血跡。拷問台 帶刺鐵棘藜
焚滅政治家的火葬薪柴
凝固汽油彈。烈焰蹂躪無辜者
21世紀妄想症患者

死亡種子矇蔽了貪婪
詩人挨餓 孩子的血不停地流出
他得到的 都是他所不需要的
21世紀妄想症患者




風之言葉


誠實者對剛遲來的人說
你去了什麼地方
我來過這裡 也去了那邊
這兩者的中間 我也到過

我對著風說
我的話語全都隨著風消逝
我對著風說
風沒有聽見
風根本聽不見

我在外面 看著裡面
我看到了什麼呢
疑惑和幻滅
繞著我旋轉

你無法占有我
也無法使我感動
你只是讓我沮喪

無法讓我振作也不能指導我什麼
你只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我對著風說
我的話語全都隨著風消逝
我與風的耳語
風沒有聽見
風根本聽不見




墓誌銘 包含無理由之隊伍行進/明日與明日


預言家寫了字的那面牆
從裂縫處開始崩毀
死亡的傀儡之上 日光焯焯地閃耀著
當每個人都被夢魘撕開的時候
沒有誰能戴上桂冠
尖叫聲溺斃在靜謐之中

在命運的鐵門之間 時代的種子已撒下
浸滿那些名人的豐功偉業
知識是個致死的朋友
當沒人定下遊戲規則的時候
我看見人類的未來 是掌握在愚者的手裡

我的墓誌銘將會是「混亂。疑惑。狼狽」
當我爬行在那壓壞且破碎的小徑之上時
如果我們成功了 我們可以好好地休息
並大笑

但是我恐懼 明天的我會哭泣
是的 我害怕 明天的我將會哭泣




月之子 包含夢境 & 幻覺


叫她月之子吧 在河流的淺灘起舞
惹人憐愛的月之子
在垂柳的庇蔭下 作著夢

與樹梢間 奇異花紋的蛛網說話
在噴泉旁的階梯上沉入夢鄉
編織銀色的魔法權杖 給夜鶯之歌
等待山崖中的日出

她是月之子
細心採集園中的花卉
惹人憐愛的月之子
在時間的回音中漂流

乘著風航行
一身乳白色的睡袍
丟下圓形的石頭 到日晷之上
和破曉的鬼魂 玩起捉迷藏
等待 太陽之子的微笑




深紅色之王的宮殿 包含 烈焰魔女的逆襲 & 傀儡之舞


傀儡木偶跳著舞
陽光粉碎了被鏽蝕鎖鏈囚禁的月亮

我走在路上，地平線傾斜
瘋狂的宴會即將開始

紫衣笛手 吹奏那旋律
緩慢地歌詠合唱
用古老的口吻吟誦三段溫柔的安眠曲
獻給深紅色之王的宮殿

城市之鑰的守護者 用隔板關閉夢境
我以計畫不周詳的姿態
在朝聖者的門外等待

黑色皇后的結界
送葬的隊列
破裂的黃銅鐘聲將會響起
為了召喚 烈焰女巫的再臨
獻給 深紅色之王的宮殿

每踩爛一朵花 園丁就種下一株萬年青
為了品嘗那味道 我追逐裝滿稜鏡的風之船

詐欺者的典範 將雙手舉起
交響樂團就開始演奏
遲緩如輾石巨輪的運轉
獻給深紅色之王的宮殿

陰鬱柔軟的早晨 寡婦們啜泣
賢者說著無意義的談話

為了騙局的完美
我衝上前 攫住那神聖的預兆
黃衣弄臣不打算表演 只是輕輕地撥著琴弦
當傀儡開始狂舞的時候 他微笑
獻給 深紅色之王的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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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the Court of Crimson King】/深紅血腥之王的宮殿


第一次聽的時候，直覺地想到這很像PF早期的作品－－介於【A Piper at the Gates of Dawn】、【A Saucerful of Secrets】之間，充滿童話氣息與多樣、繁雜、華麗的樂器編制；但隨著聆聽次數的增加，我發覺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首先是氣氛的緊密度。或許「濃度」這個詞會比較好？如果Pink Floyd是加了
迷幻藥的（如白開水般）輕飲料，那King Crimson就是新口味的可樂混烈酒
－－不懷好意或看你不順眼的酒保還加了鐵釘或辣椒的那種。

開場的「21st Century Schizoid Man 」激烈地攻擊聽覺神經，讓我有喘不過氣
的窒息感；定時出現的擴音器迷幻人聲彷彿在大肆咆嘯；穿插的喇叭聲令人聯
想到這是集體瘋狂的宴會。

「I talk to the Wind」、「Moon Child」發揮了鎮定精神的效果。從「Epitaph」開始，總是令我想起Pink Floyd－－先不管歌詞如何，那種深沉的絕望感實在是太熟悉了。【Dark Side of the Moon】裡的「Us and Them」傳達了幾乎相同的情緒；「我已經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事情，但是我只證明了我什麼都做不到，我看不見未來，我什麼都無法掌握……」這樣讓人灰心喪志的顏色。

「In the court of Crimson King」，很不舒服的感覺－－即將結束之前的最後掙扎、「有什麼東西要來了」那種不安還有閉塞感。可能是因為最後的詠唱和樂器編制的關係，它讓我想起「Eclipse」－－但是程度上差太多了。不是說不好或有優劣之分，而是種類不同的世界末日方法。如果「Eclipse」是「日蝕、萬物的毀滅、所有的星子都墜入海洋燃燒殆盡、整個世界都搖晃且在狂喜的狀態下迎接死亡」，那「In the court of Crimson King」就是規模比較小一點的那種，譬如說「雲層散開，天空變成灰黑色、巨大且絕對的邪惡審判者要降臨了」的那種毀滅。

真慘，這還真是亂七八糟的比喻。好吧，我聽了幾遍之後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地拿起歌詞和曲目研究了起來，更加確定我的想法沒錯－－他們和Pink Floyd或許在本質上是相似的，但呈現的手法和藝術的表達方式完全不同。


2


「I talk to the wind」很接近Pink Floyd：『我不在。我沒有人可以說話。
我在？我不在？』類似這樣的精神分裂狀態。

「Moon Child」很特別。有如田園詩一般地恬靜淡雅，若配上歌詞的話，那個穿著一身乳白的月之少女坐在月彎上輕輕地唱著，嬉戲的模樣映入眼簾；純淨且舒適。孤單。


3

我喜歡那個”including”。「21st Century Schizoid Man/including Mirror」這是獨特的黑色幽默啊！想想如果你去便利商店買飯盒，包裝上寫著「內附胃藥」、或墓園靈骨塔推出優惠方案「買大送大、買小送小」、去醫院看病結果醫院推出聯名卡「兩人同行一人免費」之類的黑色幽默；這真是太棒了！

看看它送什麼：精神病患者送鏡子（嗯這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禮物）
墓誌銘送「無理由行軍隊伍、明天的明天」，想像面無表情的軍隊在墓園中走來走去而且無止盡的盲目（我覺得這是反諷：墓園、墓誌銘這些「沒有明天」的
遺跡搭配「明日的明日」）、「深紅血腥之王的宮殿」送「傀儡之舞」和「烈焰魔女的逆襲」…活托是一幅中世紀狂亂且魔幻的替A。

不可不提的是歌詞。－－「神經外科醫生持續的慘叫聲、沾滿血跡。拷問台
帶刺鐵棘藜、預言家寫了字的那面牆/從裂縫處開始崩毀/死亡的傀儡之上 /
日光焯焯地閃耀著/尖叫聲溺斃在靜謐之中（註1）/陽光粉碎了被鏽蝕鎖鏈囚禁的月亮/城市之鑰的守護者 用隔板蓋住，關閉夢境/獻給 深紅色之王的殿」……

勾勒出超現實且充滿黑暗氣息的風景，。女巫、法術、預言家、傀儡…這是截然不同、超乎想像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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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這句歌詞讓人想起波特萊爾的詩句：『太陽在向晚無盡的血泊中溺斃』。

（註2）：我對魔幻寫實一向沒有抵抗力，像是【百年孤寂】、「Big Fish」（台灣翻成『大智若魚』，我不喜歡）、「Nightmare before Christmas」、伊藤潤二、「20世紀少年」…等。


《後記》

這樣說來，1969真是恐怖的一年啊。在這一年，世界得到了Beatles的【Abbey Road】、【Led Zeppelin】、【Ummagumma】、【Tommy】…還有這張【In the Court of Crimson King】。我一直覺得【Abbey Road】的整體完成度比起【Let it Be】好上太多了；雖然有「Across the Universe」、「Let it be」等經典加持，我還是比較喜歡【Abbey Road】。

在翻譯歌詞的時候，我注意到一件事：「紫衣笛手」、「黑色皇后」、「黃衣
弄臣」、「園丁（綠色）」、「柔軟陰鬱的早晨（原文是soft gray mornings）」烈焰魔女（Fire Witch/紅色）各種顏色幾乎都到齊了。當然，不能漏掉「King Crimson」：深紅血腥之王。我感興趣的，是那個穿著紫色服裝的吹笛手－－這不是【Piper at the Gates of Dawn】嗎？（希望這是我的胡思亂想。）

對了，我一定要說：那封面真是討厭。怎麼看都覺得不舒服，如果要精確地形容的話就是「不抱著善意」。但卻又不只是單純的感覺到敵意的那種。

如果說Pink Floyd在1973的【Dark side of the Moon】是挖掘人類深層
心理的完美藝術成品，那King Crimson的【In the Court of Crimson King】
就是以魔幻色彩渲染精神失常、顛覆想像力且前所未見的巴洛克式長篇史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