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6-12 14:07:14小段
《罐頭湯》
我始終深信,世上種種皆有著限期,包括我單戀已久的情感和文字。
或者我仍然無從擺脫《重慶森林》裡,金城武一口氣吃掉所有「到期」的地門菠蘿再傻笑唸獨白那一幕。至使我由那一刻鐘至今依然煞有介事的認為,過期也許不僅是罐頭自己的無法超度,而甚至泛指罐頭刀狠狠地敞開罐頭身體一分為二時的那份傷痛。是過了期又無法挽回,再徒添傷口。不再防腐,鐵証如山。
的確如此狠。即使我們把再多防腐劑堆進食物去、堆到自己的臉和身體上、堆到我們的生活裡,只消秒針一跳,「大限」就神奇又大刺刺地聳立起來。我們渴望長久甚至奢求永恆,結果卻在那八個數字成形的一刻,灰飛煙滅不復存在。無論物質上的「實體」,還是神經間躍動的「感覺」,一切一切,其實都有「Best Before」。
情況或許有點熟:他不愛你了。可能有上千萬個藉口,原因卻是最簡單直接的「我不愛你。」一個人愛上一個人,的確會有千億個理由;一個人不再愛一個人,原因卻只有簡單的一個,其他的根本談不上「原因」。那是「到期」了吧?你還在拼命地想自己有甚麼變了、有甚麼不夠好、有甚麼可以努力去改善去補救去挽留去……其實都沒有,只是感情純粹地「過了期」(你改不了時間)。就像你看一罐過期的罐頭,它並沒有在23:59:59到00:00:00的一瞬間徹底地變壞。變壞的,只是你的眼光和角度。而這次,你就是那罐罐頭湯。過期後被遺棄,一點一滴,蒸發枯乾。你愈拼命的留下,留下的偏偏愈是一攤更骯髒更不堪更為人唾棄的「漬」。
「罐頭湯過期,習慣被捨棄……」
於是從某一刻起,我便懷疑我的文字其實已「過了期」。淡了嗎?壞了嗎?總是如此不驚不覺。對此我不敢細想,只是靜下來。不看不想不寫,只是靜下來。像自閉,像過期煙消的感情。我想起那台被我拋棄掉的舊電腦,想起垃圾站旁一件件過期傢俬。是我們唯才是用?還是我們貪新忘舊?我們,不過是一罐會過期的罐頭湯,一件會過期的傢俱,一個會過期的人。在不驚不覺「到期」的一刻,心如刀割。偏偏從沒記起過,在每次「到期」之前不曾也不懂細味的,正是自己。
於是我寫,我寫不下去。最後,我卻還在寫。
就因為我忽然記起自己遺落已久的味蕾;就因為我常深信著自己戲謔的一句:「過了期,不過不再是“Best Before”罷了!」
若果「The best is yet to come」是積極的,我會更喜歡「The worst is yet to come」。消極嗎?負面嗎?悲觀嗎?這不過是你從那暗角去出發去看待吧?其實「最壞」只有一次,除此之外,沒多少情況真稱得上「最」和「壞」。假如限期真的是最後也是最壞,而且是必然又無知無覺地來臨的話,那珍惜當下及時行樂不就好了?罐頭湯,總不會算著到「過期」前一天才喝。正如我們身邊萬人萬事萬物,不必等到「此情可待成追憶」。何況結束,即使不是另一個開端,至少可以發展出一個延續。像被回收拆件的舊電腦,像大結局後拍的SP,像過期罐頭盛著泥、在泥中盛放出一朵嶄新而茁壯的花。只要堅持,只要相信。限期過後,不過不再Best罷了,難道不可以是Better嗎?
有緣人
2008-06-17 17:18:06
well done!
你說的很有道理.也許限期有一天會來.
但,就珍惜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