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09 00:17:16Julia

多愁善感的Neilson

Neilson請我幫忙,因為他要寫一篇作文,以前寫作文他都是自己打好草稿,我幫他看過後再把我的想法與意見跟他討論,經過修改後定稿,怎麼今天很慎重其事的樣子?前次參加演講比賽的稿子都沒這麼用心哩!
他還說只能我與他兩人一起才能完成,呵!看寫完功課的他真的在等待我忙完,還等到sharon回家,我們才能獨處,他告訴我題目:我最難忘的事。很正常的題目ㄚ?只是不知他最難忘的是什麼事?當他說,他真的沒辦法寫時,因為胸口悶悶的,而且不知如何寫?我只好問:你要寫哪件事?他說:羅東阿公的事!我恍然大悟難怪他下不了筆,以他善感的個性,這是確定的。他說:我在學校哭了兩堂課!我雖然有些懷疑,不過依我對他的了解,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Neilson的羅東阿公,就是我公公,在Neilson幼稚園中班時往生,由於事出突然,那時家人都忙著處理相關後事,況且大家都覺得Neilson還小應該不懂,我雖然不這麼認為,可是從公公因意外進加護病房到往生的後事,我和老公忙著奔波於台北與宜蘭,期間還因為改送林口長庚,忙著安排相關的運送與照護;也因為到了林口長庚才讓公公意外的真相得以解開,二三個月中,我們要兼顧工作與家務,心情一直都處在混亂的狀態,他有時候也跟著我們奔波,現在想起來,他似乎也知道大家的忙亂,所以並不像平常一樣的活潑,我並沒有辦法好好仔細的跟他談,了解他的情緒與想法。
我記得,那時媽媽怕我們大家都忙,沒辦法好好照顧他就留他在台北,等到作法事一定要他出現時,我再帶他回宜蘭,有一次,他回到宜蘭的靈堂,小小矮矮的他,堅持要將他劃的捷運路線圖與列車放在靈桌上,告訴所有的人要給阿公看,交待我們要在法事結束後燒給阿公。那一刻,我覺得他其實心裡是傷心的,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我其實,擔心他無法理解與承受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生離死別,況且又是這麼的突然。
我已經忘了他經常是照著大人們的交代去扮演他在喪禮法事中的角色--長孫,而我自己其實覺得這一切似乎是場夢,那告別式則是ㄧ場鬧劇,我覺得公公不會喜歡這樣的安排,但是我什麼也沒說,我沒辦法跟婆婆及其他的親戚長輩一樣說哭就哭,哭完一定的時間後,繼續討論,因為習俗規定要哭,我真的不懂!
所有的事情結束後,我買了討論死忙的繪本跟他一起閱讀與討論,那本【我永遠愛你】我們母子倆,每唸一回、看一回就會哭一回,我想這樣應該就夠了,其餘的只能等到他能夠很自在面對自己情緒時再說了。
Neilson讓我再次回想這些事。他說,他胸口很悶,無法寫出心中的感覺,他寫了在加護病房看到羅東阿公的情景及當時他驚訝與不解,他說看到插滿管子的阿公,他覺得很陌生,他連阿公都沒有叫,可是他現在很後悔懊惱,當時怎麼沒有叫出口?他覺得遺憾,所有的過程與細節他說記不清楚,但是心裡是難過的,他很確定自己常常會想起羅東阿公,雖然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來或讓我們感覺到,有時我們甚至覺得他是不是已經忘了他的羅東阿公。
其實,他記得,羅東阿公很疼他,可是也很會管他,很寵他,有求必應,很愛喝酒,所以,我們其實不需要懷疑親情,雖然相處短暫,但是孩子終究是能體會與感受出,阿公對他的愛,而且是永遠不會被遺忘的!
他仍然哭得不能自己,眼淚把草稿紙都弄濕了。
我安慰著他,告訴他這樣的情緒是正常的,他得面對自己最真實的感覺,而且要發洩出來,否則一輩子他都很難自在的面對這樣的回憶。
他一直問我有沒有相同的感覺,我說我也有過。等他平復情緒後,擦感眼淚終於可以完成草稿了,其實寫的並不長,但是描述很真實。我笑說他擦眼淚的面紙比他的字還多呢!
親愛的Neilson,不要害怕面對自己的感情與感覺,媽咪知道你其實很敏感,也想很多,你並不如你表面上的不在乎,其實心中是多愁善感,心很軟,只是可能你還沒有找到適合的方式,但是,慢慢來,我們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