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問

    自從看見巫陽實在因為好奇，問了開明其他八顆頭都在做什麼後，我都跟著開明一起漲紅著臉緊張起來，是不是講太多話了？

    看見巫陽說著「九雙眼睛、九個鼻子、九個嘴巴，還能做什麼？」我也思索著在荷蘭的這三年多期間，正是面臨探索自己的過程。除了自己從沒發現過的Woo特質，可以「快速炒熱氣氛」跟「讓大家都很開心」可以好好發揮之外；意外察覺自己跟企鵝在荷蘭磕磕碰碰的找工作經驗，能夠幫助更多人在歐洲留下來找到工作，在經過捏塑後，極大化並找出每一位應徵者的最大潛能，期盼每一個人都有機會，像開明般探索自己另外八顆頭腦，找到新技能。

    當我一邊扮演著小開明組織著「神獸樂園在荷蘭」，一邊閒暇有空時就幫幫學弟妹們改改履歷找找工作，才發現自己這兩年來的確成長了許多，看履歷已經默默地進化成看一眼就知道有無，有時候看到傳過來的幾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履歷，還會嚴厲地說「這個看起來像投錯職位的啦！重來重來！」就這樣一來一往中，看見朋友們如願找到工作，好像破解了「妖獸奇案」，找到每個人的真心。

    雖然還沒做到陸吾企鵝的「守護於無形」，卻也有著深沉的快樂。記得有一次，把朋友的履歷退回去兩次，搞得自己急得不得了，終於在一個週末午餐時間，我們約了視訊通話，我逐項對著職位說明問著朋友相關經驗，朋友總是害羞地先說：「沒有耶，我以前的工作沒有做過這麼困難的事情。」

    「那你有沒有把差點失敗的事情最後透過一些方法救回來？」我更急了，這樣下去是沒辦法往前推進。他說：「這個有哇！我曾經救回一個差點失敗的一百萬的案子！」

    「那你有沒有在他差點失敗之前預先做一些動作，或是想一些避免他失敗的方法？」

    「有哇！我有先找到其他辦法，先跟他說一聲。」

    「那就是啦！」聽到這裡我大喜，想著這不正是職位上說明的其中一個技能嗎？忽然覺得自己的另外八個鼻子跟八個嘴巴有用處了！

    執行這些「探索計畫」時，也曾遇過學妹吵著說要來我家掃廁所、請客吃飯的，聽過一個蠻有趣的一個問題是：「你們為什麼不收費呢？」

    我跟企鵝被問得傻愣愣的，突然間答不上話來。之後企鵝才想到一個比較好的理由：「找到夢想工作，是你們原本自己的本質，我們只是幫你探索，努力找到你自己原本就有的潛力，所以這不是我們的功勞，是你們自己有的能力喔！」

    就像要是哪天巫陽幫開明想到了八顆頭八個嘴巴的功能，巫陽丟出了探索身體裡各個分子的問題，但這九顆頭仍然是陸吾送給開明的天賦，而最後還是得交由開明「自己想」到九顆頭、九個鼻子、九個嘴巴的能做什麼囉！     2.自己想

    自從搬回阿姆斯特丹後，我們多了另一個鄰居妹妹，常常來我們家串串門子。有時候企鵝多煮一些的時候就找鄰居妹妹來吃吃，看著妹妹剛畢業找工作各種碰壁，找男友的進度甚至見不著一個影子，開明烏龜跟陸吾企鵝又開啟了雞婆模式開始各種專業訓練，只要在我們家的時候，就帶著一起練習，久了朋友都愛戲稱鄰居妹妹是我們的乾女兒，我突然成了監護人開明，帶著妹妹一起成長。

    鄰居妹妹甚是聰明，雖然過程中仍經歷許多挑戰，在工作上一度找到遙遠城市，又在自己的努力不懈不放棄的精神下，最後找到在阿姆斯特丹的夢想工作，只見事業上得意，卻見她生活總是提不起勁，常常哀怨自己除了讀書跟工作外什麼都不會，沒有其他興趣，在歐洲封城這一年，就這樣在耍廢追劇中度過，似乎找不到自己的生活熱忱。鄰居妹妹總羨慕我跟企鵝有音樂為伴，自己卻沒有對生活的熱情，而這一年來，我們總嘗試著用各種方式陪著鄰居妹妹探索，從「人生動力」到「想成為什麼樣的人」一路問下去，好像畫出了一些藍圖，但一年過後似乎也沒有什麼起色，甚至也因為這樣開始懷疑，是否因為沒有生活熱情，才一直沒有交往對象？

    身為「偽監護人」的我們開始找起各種客座講師，舉凡各種前輩好友來我們家，一有空我們就揪鄰居妹妹一起來喝茶聊天，剛好某天在J大在我們家時，我們趕緊又請J大來開導。J大仍然像我們一樣地問：「妳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呢？」

    「我想當一位知性又有氣質的人！」妹妹回答。傻裡傻氣還不成氣候的我，只會接著問「要怎麼做才能又知性又有氣質？」沒想到，J大下一句卻是反問：「為什麼是知性氣質？為什麼不是別的？」

    妹妹一時答不上來。當我們一起探索到最後，發現那個「知性氣質」只是社會框架下她所期望的自己，實際上卻與自己的本質並不相符，而追求不符合自己本質的特質，其實讓自己有更多的拉扯，才會遲遲對於這個理想沒有任何進展。

    陸吾常跟開明說「自己想」，自己決定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而在真實世界中，很容易透過外在的社會框架幫自己想出一個答案去努力，看起來就像是「自己想」想過的樣子，但實際上內心的自己是非常排斥這個社會期待的答案。這次自己身為「偽監護人」的角色，發現不是單純地帶著鄰居妹妹實踐她所想望，有時候更是要回過頭「自己想」，那個「嚮往」是否是真的自己所想，或許成為一位「鄰家甜美妹妹」比起「知性氣質」，更是適性發展的一條路呢！3.天命

    鄰居杯杯沙林是位土耳其作曲家，曲風不乏看見東歐、中東，甚至西班牙的色彩，而當我們鄰居串門子泡茶聊天時，當我們準備餐點詢問沙林不吃什麼的時候，他特別提到他什麼肉都吃，就是不吃糖，這倒是非常有趣，聽起來像是某種非常健康的飲食偏好。我們在餐後聊到了飲食習慣，禮貌地問著沙林是不是有什麼健康理念決定不吃糖呢？他說：「其實我最喜歡吃糖了！但是為了要體驗糖類及甜點的美好，我從前年開始決定，每年有半年不吃任何糖，這樣第二個半年體驗到的糖，就會像是天堂降下來的美食，你知道那種美好，是人間最幸福的事情了！」

    想起離朱說起玉禾的故事，如果說「吃了玉禾就再也不會餓」是個詛咒，那麼沙林的半年不吃糖計畫，不就是美好的祝福？

    生活中的每一個小故事，都是讓生活每一天幸福美好的源頭。之前聽音樂家說，他們休閒時想放鬆，幾乎不聽音樂，因為音樂成了工作，只要聲音一進到耳朵，就開啟了工作模式，這是否會是愛音樂的音樂人的詛咒呢？當我正在思考著這樣音樂家們也太辛苦時，突然想起住在玉禾旁邊的「視肉獸」，或許從另一個角度來想，音樂家或藝術家們其實是「視肉獸」吧！他們總是不止息地與世界分享藝術、分享音樂的美好，而當看見大家因為享受到了音樂而幸福，自己也幸福了，或許這正是音樂或藝術工作者的詛咒與祝福吧！

    想起曾經有段時間與一路長大的作曲家閨密不斷討論「我的職業到底對這個世界有什麼用？」資訊工程師開發了新的技術，讓世界更方便、更有效率的運轉著，但現代音樂作曲家呢？他們做的音樂也不會有人聽呀！聽了好像也不會比較快樂啊？為什麼這個世界需要我的存在？這樣不斷的探討著，而在看完離朱與視肉獸的故事後，我想又有新的一層意義了。

    現代音樂作曲家讓這個世界不斷受到感官及感知上的刺激，就像視肉獸開心地被吃、新陳代謝、甚至永保青春，作曲家不斷挑戰人類感知，從挑戰中獲得滿足，進而讓自己的心靈富足！

    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天命。能夠遇見，實在太幸福了！如果還沒相遇，值得像開明一樣，不斷地扣問、不斷地摸索，人世間大部分的解答都像《妖獸奇案》一樣，需要追問到最後，才能看見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