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台灣櫥窗:王家珍,〈花生省魔術?好事會發生〉
傳說風島的除夕夜,午夜十二點,鞭炮聲響起時,風島會隨著鞭炮聲起舞。
傳說鞭炮聲一結束,海風呼呼狂嘯,會有一條神祕的長龍,乘著風從北邊的海上飛來,穿過海蝕鯨魚洞,在高大玄武岩石柱上盤旋,非常壯觀。
傳說風島的正月初一清晨,天才剛亮,大家都會湧到田裡尋寶,滿載而歸。
一聽到風島有這麼神奇的傳說,還可以尋寶,虎大歪、狗小圓和小田田決定親身體驗,搭乘貓頭鷹飛船,在除夕夜傍晚飛到風島,住在民宿主人土荳嬤的古老珊瑚礁石屋。
「花生省魔術?」土荳嬤看著他們:「除夕夜不在家裡圍爐,跑來風島住民宿?」
他們聳聳肩,傻笑面對。吃過豐盛的除夕晚餐,剛準備吃零食、看電視守歲,土荳嬤就要大家到客廳剝花生。虎大歪、狗小圓和小田田急著擺擺手,像是搖扇子:「我們是來度假,不是來剝花生,謝謝。」
「不想剝花生,就不能見證風島三大傳奇,也不能參加尋寶。好好剝花生,好事才會發生。」土荳嬤一說,三個人才摸摸鼻子,乖乖坐下剝花生。剝了好幾袋花生,時針指向午夜十二點,遠方隱約有鞭炮聲響起,土荳嬤說:「好戲上場,快跟我來!」
他們搶進珊瑚礁石屋最低矮的那個房間,從陶瓷花窗往北邊張望。土荳嬤說:「風島的除夕夜鞭炮陣,準十二點,從最北邊開始放,第一家放了第二家接著放,一路放到最南端。」
「大家都乖乖聽話,按照順序放鞭炮?」虎大歪好驚訝!狗小圓更驚訝:「整個風島都不會有人耍壞、打亂順序?」
「這延續多年的儀式,是風島人的驕傲,誰會想破壞?」小田田對古老儀式有很深的認同感。閃爍的火光、白色的煙霧,快速從北方奔湧過來,鞭炮火光照亮大地,鞭炮聲響震撼人心。當白色煙霧籠罩過來,民宿的三串鞭炮也依序燃放,大地在跳舞、房子在跳動、牆腳的幾個大陶罐叩叩作響,虎大歪、狗小圓和小田田沒見過這麼驚人的鞭炮陣勢,嘴裡大喊不怕不怕,卻緊緊抱住土荳嬤不放,等風島最南端的最後一串鞭炮放完,土荳嬤就催促大家上屋頂:「快快快!強勁的海風就要從北方奔來,在風島最北邊的沙灘登陸,把剛才散落風島的鞭炮碎屑捲上天空,變成一條鞭炮龍……,啊!來了來了,快看!」
明明是連月亮也被雲遮蔽的暗夜,大家卻看得清清楚楚,一條彩色長龍從北邊飛來,在風島上空盤旋環繞。當長龍飛近,他們看得清清楚楚,千千萬萬個鞭炮碎屑聚成一條龍,被海風托著在天上飛。小田田說:「這真的是傳說中的鞭炮龍啊!」
「這陣強勁的海風是誰召來的呢?」虎大歪很好奇。狗小圓更好奇:「這條鞭炮龍,會飛到哪裡去呢?」
土荳嬤指指前面那一大片銀合歡樹林說:「風島有十一個村,你們三個運氣好,今年輪到我們村子,鞭炮龍會落在我們事先挖好的大坑洞。」
說時遲,那時快,鞭炮龍從高空轉圈下降,鑽進銀合歡樹林中央的大洞。鞭炮龍一進洞,強勁海風瞬間平息,風島一片寂靜。土荳嬤對他們三個挑挑眉,示意他們快點跟上,每人手拿一桶沙土,依序走進銀合歡叢,把沙土倒進堆滿鞭炮碎屑的大洞,好神奇啊!最後一桶土才倒進大坑,風島就下起綿密的毛毛雨,輕輕的、悄悄的落在地上,一點聲音都沒有,是古代詩人寫的那種「潤物細無聲」的小雨。
回到珊瑚礁石屋,大家纏著土荳嬤問東問西,土荳嬤說:「風島的風當然神奇!一人一桶土,把鞭炮龍藏在土裡,今年就會有好收成!趕快睡,明天才有力氣尋寶。」
初一早上天還沒亮,虎大歪、狗小圓和小田田就被土荳嬤挖起床,吃過簡單的早餐,一人領到一籮花生仁。土荳嬤說:「走走,走走走,我們大手拉小手,一起去尋寶!」
才走到花生田,土荳嬤就開始發號施令:「小田田挖坑,我把花生仁丟進坑,虎大歪踢土幫花生蓋被子,狗小圓負責把土踩得踏實。」
「土荳嬤這是叫我們種花生,哪裡是帶尋寶啊?」他們心裡犯嘀咕,但有了昨晚的經驗,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乖乖照做不囉嗦。幫最後一顆花生仁蓋好被子、把土踏實後,虎大歪、狗小圓和小田田發現旁邊的菜宅有人彎著腰、有人跳著舞。小田田問:「花生省魔術?」
「傳說中的到田裡尋寶,其實是在田裡挖土種花生!」虎大歪大喊。狗小圓也驚呼:「人們彎腰搖屁股不是在跳舞,而是幫花生翻土蓋被子!」
「沒錯,花生就是上天恩賜給風島的大寶藏!昨夜的鞭炮陣、鞭炮龍,和綿綿細雨,都是讓我們好好播種,努力耕種,今年才有好收成啊!」土荳嬤一邊說,一邊拿出口袋裡的花生酥塞住他們的嘴巴。虎大歪、狗小圓和小田田嚼著花生酥,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從沒吃過這堪稱是全世界最頂級的花生酥啊!
三顆心被花生酥融化,好事真的發生啦!
看著土荳嬤滿是皺紋的臉上綻放滿足的笑容,嘴巴念著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大家…,這朵笑容、這份感謝的心意,是他們來風島尋寶的最大收穫啊!
初三一早,狗小圓、虎大歪和小田田吃飽喝足,心滿意足的告別風島。才剛走上貓頭鷹飛船,船長就說:「今天就要離開?好可惜,你們知道元宵節的時候,會有成千上萬、大大小小的烏龜游來風島,大家都要歡度『烏龜節』喔!」
他們互看一眼,思索兩秒,立刻達成共識,元宵時候,還要來風島追烏龜!
【流光走廊:虎大歪和狗小圓,台灣孩子們的相聲印記】
王家珍屬虎,珍珠姊妹經典的《虎姑婆》和生肖故事,陪伴著台灣大孩子從上一個世代走到現在;充滿現代節奏的虎大歪和狗小圓,透過素樸的版畫形象和淘氣生動的對口相聲,創造出屬於小小孩的嶄新記憶。為了「挖坑、丟花生仁、踢土、踩實」這一系列的春節「種」寶,虎大歪、狗小圓拎著小田田回風島。究竟花生省魔術?浪漫的鞭炮龍,細雨的潤無聲,隨著風島口音的「發生甚麼事?」,好事都發生的神奇魔術,真的實現了。
作者把故事裡的名字都寫得很可愛,像虎大歪、狗小圓、小田田和土荳嬤。最好玩的人是虎大歪,不但名字好笑,問的問題也很好笑。
龍的部份讓人感到很酷,但又有一點疑惑,最精彩的地方在於龍一出現,他們就想看,一下子不想剝花生,讓讀者有一點好笑的感覺,到最後又有一種:「蛤,怎麼元宵節又有?」的趣味。
周芯丞:用大家都熟悉的祝賀詞,應用於標題上,吸引讀者注意,用多年來一直延續的儀式,敘說「風島」傳奇,地名的由來,就是大自然神奇的力量。花生寶藏,鞭炮龍和綿綿細雨,都在祈禱好事發生,這些在現在逐漸消失的風情,不論是人情味還是親切感,都跳出來了。
翁琪評:描寫風島的風土、民情、節慶,由珊瑚礁石屋看到放鞭炮美景,由彎腰跳舞勾勒出當地人埋下花生種子、祈求豐收的意象,村民辛勤的耕耘,把每年收成的花生製成香甜酥脆的花生酥,種種細節都讓人想一讀再讀、細細品味啊!
黃若華:村民⿑⼼剝花⽣、放鞭炮,強⼤的向⼼⼒凝聚成實相的龍。隨著⼟⾖嬤引領著讀者探索,更能發現真正的寶藏並不⼀定要是多龐大的金錢、名利或成就,花⽣⼩確幸也藏著滿滿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