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郁婷:那些小提琴教會我的事
小檔案:美國羅格斯紐澤西州立大學(Rutgers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Jersey)小提琴演奏博士, 耶魯大學音樂院藝術家文憑與演奏碩士。曾任長榮交響樂團第二小提琴首席及樂團代理首席。目前專任於台北市立大學音樂學系。
在收到邀稿的同時,我既興奮卻也迷惘,我不知道該「分享」什麼?我想,我的生活離不開音樂,那就寫音樂吧!謝謝毓庭的邀請,讓我以文字紀錄感受,分享「那些小提琴教我的事」。
我從小學習音樂,從鋼琴起步,一年級時因為班上有位同學總是在下課10分鐘時拿起小提琴拉奏,使得我當時就和媽媽要求一定要讓我學小提琴。從那時起,小提琴就這樣陪伴我幾十個年頭。我喜歡拉琴,因為演奏時樂器就在我的身上,好像可以更直接地傳達我的想法。
出國鑽研,以更多觀點思考音樂
為了讓演奏更好,在大學畢業後,我勇敢踏出步伐,出國鑽研演奏。在異地的留學生生活,我學習獨立,學習面對挑戰。我幸運有小提琴的陪伴,走過許多城市,因而體驗更豐富的人生。
憶起初到美國時,剛開始面對新的環境及文化,小提琴大概是我那段時間唯一最「熟悉」的依靠。在美國的學習中,影響我最深的是小提琴大班課及室內樂課程,也是我在美國學習中最大的挑戰。美國的大班課,同門學生會固定每週聚在一起,如同小型音樂會般的演奏,演奏完再互相給予意見。在這堂課裡我總是心驚膽顫,不管是要演奏還是要給出意見,對當時的我來說都是一大挑戰。同學們的演奏一向都是精彩萬分,每星期從他們身上學到不同的音樂詮釋。輪到我要演奏的那週,心情都非常緊張,演奏給同儕聽是真的是壓力最大的時刻!現在憶起那些日子,感謝有那些面對壓力的練習,以及和同學們互相鑽研的時光,讓我在小提琴的演奏上,能以更多不同的觀點去思考音樂。
在美國對我影響最深的是室內樂的學習,我從中學習更多曲目,並感受到演奏室內樂的樂趣。曾經在某一年夏天,揮汗與當時音樂節中的弦樂四重奏在琴房從早到晚奮戰貝多芬晚期弦樂四重奏作品132。那時,每晚排練完,伴隨著夏夜滿天的星斗,我們身心雖然疲憊,但探討貝多芬的那些時光,心靈富足的感覺,是我在室內樂最愉快的回憶之一。至今聽到貝多芬132的慢板樂章都會將我拉回到夏夜琴房的場景,我和我的夥伴們全心全意的找尋屬於我們的聲音,一起為了演奏這首作品努力。室內樂中的聆聽與合作,凝聚了更多音樂的力量,對我來說,那是更深一層的感動。
這在段學習的過程裡,小提琴教會我:堅持,必能有收獲。因為喜愛而堅持,堅持能突破困境,在困境之後必有收穫,即便收穫並不一定是我們最所認知的「成功」,但因為這些過程,而能體驗到更多不同的事物。
回國貢獻,聆聽更多聲音的內在
離開學校後,我回到台灣,開始在交響樂團工作,隨著樂團走訪了台灣各地以及世界不同的音樂廳。交響樂團的工作每週都在準備不一樣的音樂會,每星期都是新的開始,也時常會與許多音樂家及音樂團體合作。有好多場演出在我腦海中永遠記憶鮮明;俄國鋼琴家Volodin於同一晚演奏全套五首普羅高菲夫的鋼琴協奏曲,從一位演奏家的眼神裡,我看到他的毅力,從音樂中感受到他的堅定,那場音樂會深刻的寫下他對自己的挑戰。
在美國念書時,有一陣子沉迷於大都會歌劇院的演出,常常買了歌劇院最後一排的位子聽女高音Diana Damrau演出歌劇。任職的樂團曾有一次機會與她同台演出,那一晚演出我既興奮又緊張,小心翼翼地扮演好我的角色,在最近的距離聽著我最喜歡的歌聲,與她一同演奏。她演唱整晚的歌劇選粹,看著她自在轉換著不同角色,音樂的感染力帶著我隨著她的歌聲穿梭了好幾個故事。
在樂團工作的那幾年,聽到許多我過去不曾接觸的聲音:屏東古謠隊小朋友的演唱,我在舞台上,感受他們天真無邪,真摯的歌聲,那是我記憶裡最單純,最美的和聲。每次下鄉演出時觀眾臉上的神情,那些期盼音樂的眼神,聽到熟悉音樂的微笑,坐在舞台上的我,每每心中感謝小提琴帶著我走過這些歷程,能更深刻的體會音樂所帶來的感動。
我很喜歡我的老師曾經告訴我的一句話 “It is not only about how good you can play, but how flexible you can be”那些小提琴教我的是,在面對所有挑戰時,正面迎擊,並且能更游刃有餘的扮演好每個角色。現在,小提琴陪伴我更專注地走進演奏及教學的的領域,期許自己感受音樂,分享感動,聆聽更多聲音的內在,堅持的繼續往下一個挑戰邁進。或許你的選擇不一定音樂,但我想表達的是:愛你所選,堅持與其同行,她會伴隨你走過美好的歷程。